大红漆门四合院。
正房内。
将父母请出家门，魏虎，算盘，梁大刚，大娃四人围坐主桌。
大娃脸色严肃，魏虎，算盘二脸紧张，只有梁大刚依旧保持着轻松的神情。
“大刚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魏虎脾气性格最为急躁，话头自然是由他挑起。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之前不久跟你说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嘛~”
梁大刚悠悠道，说着，扭过头看向右手边的算盘。
“先说说，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算盘闻言，急忙翻开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账本。
指着上面的数据开始讲解。
“大刚哥，去年您将猪肉价格压到十五元一下，咱们每天最少能够消耗掉，小十多头野猪。
价格接近十块的时候，甚至二十多头也不成问题。”
算盘换了一本压在下面的账本，继续翻动。
“今年年初，自从那个政策下来，旱情结束，全国进入恢复期。
咱们的猪肉价格，就只能慢慢往下降，不降根本卖不动。
到三个月以前，最低的时候，已经到五块钱一斤了。
但好在，价格下去了，买的人也多了，售出的数量上比之前还要多。”
说着，算盘抽出最下面的一个账本，神色有些黯然。
“但最近这几个月，农村养殖的家猪逐渐出栏，现在就连鸽子市上都出现了家猪肉。
不要票的价格也不过就五块钱左右。
还是纯肉。
咱们这带骨野猪肉，被这么一冲，彻底就卖不出去了。”
魏虎听到这里，也苦着脸补充道。
“大刚哥，我们也试过卖纯肉。
但结果还是差不多。
咱们的野猪肉，太柴，没有油水，全是瘦肉，老百姓们不爱买。
就是压到三块钱一斤，都很难往外卖！”
梁大刚微微蹙眉，“不是让你们处理吗？难卖就继续降价啊！”
魏虎和算盘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是有些许慌张。
最后还是魏虎抗着梁大刚的眼神，弱弱道，“弟兄们，习惯高价了，实在有点接受不了这价格，就想要慢着点卖。”
“你们啊~”梁大刚无语的摇了摇头，“慢慢卖其实无所谓，反正三块一斤的价格差不多已经到最低了。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之前隔三差五拉来的都是新鲜猪，你们卖得快倒无妨。
可现在，你们要慢慢卖，猪肉不会坏吗？”
“这点您放心！”魏虎坐直身板道，“我跟城外制冰厂副厂长联系好了，现在每天咱们都往库里拉着冰的。”
“拉冰？”梁大刚淡淡道，“那冰，不要钱？”
被梁大刚一句话戳到了痛点，魏虎顿时哑口垂下了脑袋。
看着他许久没有打理，已经冒出斑斑块块发碴子的‘光头’，梁大刚叹了口气。
魏虎以前的花名叫做花狗，不是他自己起的。
是因为他有严重的斑秃，被人嘲笑得来的。
后面他剃了光头，不让人叫这个名字，只让称虎哥，也是斑秃的原因。
哪怕当初，吃不起饭的时候，他这光头，一天天也是弄得干干净净的。
如今看着这一簇簇发碴子冒出头，可想而知，他最近是有多焦头烂额。
不过，梁大刚倒也清楚。
随着魏虎按照他的要求，扩充实力，地盘越来越大，手下小兄弟也越来越多。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或着小打小闹的小帮派了。
一着不慎，牵动的也将不只是从前那小几十人。
摇了摇头，梁大刚叹息道，“现在还剩下多少野猪？”
算盘赶紧接话，“十天前，您送来的最后一批，现在还剩下六十多头。”
“六十多头......”
梁大刚琢磨一下，看向大娃，“上次，让你拉了多少头来着？”
随着魏虎这边需求量越来越大，以前拉猪的老办法已经不能用了。
后面，梁大刚都是从厂里开条子借用卡车拉猪。
出了城外兜上一圈，假车牌一换。
雨布下面一铺，上面一蒙，谁也看不见车里拉的是啥，只管卸到魏虎他们专门租在城外的仓库。
剩下让他们自己往城里拉就是了。
后面大娃驾照下来，梁大刚就只管找僻静地方放猪，搬运就让大娃带家里几个没事儿的葫芦娃，还有强子去弄。
翻着眼睛想了想，大娃肯定道，“一百头整！”
梁大刚敲了敲桌子，“也就是说，这十天，你们四个场子，一共就卖了三十多头？”
魏虎和算盘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行了~我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梁大刚放轻语气道，“现在这情况我早就给你们说过了，有啥可想不通的！”
魏虎痛苦的抱住脑袋，“大刚哥，我也不是想不通，我这不还是愁嘛。
真要说起来，这一年多靠您挣的，我这辈子都花不完。
但我实在是舍不得，就这么把我那些兄弟们给散了啊。”
“散了？谁说要散了？”梁大刚故作惊疑道，“你不准备干了？”
“嗯？”
魏虎和算盘猛地抬起头，魏虎目光炯炯，算盘则是疑惑问道。
“大刚哥，不散？一大帮子人吃啥喝啥啊。
就算把我们之前挣的钱全拿出来，也就能撑个几年。
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别想啊！”梁大刚赶紧摆手，“你们别想着再把那些危险玩意儿捡起来卖，西城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这一年多以来，魏虎他们虽然挣得不少，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在势力辐射最远的西城黑市，中途就被人点炮，灭了一次。
不过还好，当时他们黑市里并没有查出什么违禁物品。
虽说有不少把枪，但那是他们随身带着防身自用的，被抓捕的时候也没有开枪反抗。
再加上这时候对这东西，查的也不是太严。
真要说出来，有些村子私人家里，都能查出迫击炮。
所以总体算下来，判的倒是不重。
基本都是按投机倒把算得。
现在也不是严打期间，并不是见倒卖就枪毙的时候。
十年的二十年的，轻一点身上没武器的也就三年，五年。
虽说也是小半辈子的光景，但至少还有活着出来的希望。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那时候，西城黑市里还有其他违禁品，正在售卖，倒手的。
那他们西城一帮子兄弟，可就一个都别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