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鸟归墟
塞北的风沙卷着雪籽打在烽燧城垛上,我攥着玄鸟玉佩登上城楼时,玉佩突然发烫——背面的纹路竟渗出血丝,在掌心晕开个狼头形状。萧玦按住我手腕,他腕间的玄鸟印记与玉佩共鸣,竟在城墙上投出母亲年轻时的虚影。
「这是『血引咒』,」他用佩刀刮下城砖粉末,灰末遇血竟燃起绿火,「暗月始祖的残魂在召唤宿主。」
烽燧下的戈壁突然裂开,无数黑蝶从地底涌出,每只蝶翼都刻着与我锁骨相同的咒印。商队的驼铃在风沙中变调,我听见赶驼人用北朔语低吟:「玄鸟归墟,血祭重启……」
「他们在找『归墟石』。」萧玦拽着我躲进箭楼,箭孔外的黑蝶正组成巨大符阵。母亲的虚影在阵中忽明忽灭,我这才看清她袖中藏着的半块黑石——正是商队驼铃上挂着的那种。
深夜的烽燧客栈飘着马奶酒香,我用银簪挑开隔壁客房的窗纸,看见赶驼人正在给黑石喂血。他后颈的暗月图腾与柳氏如出一辙,却多了道箭伤疤痕——那是三年前萧玦在北朔军营留下的。
「月主的残魂就靠这石头养着,」他将黑石嵌入铜镜,镜中竟映出雷峰塔地宫的景象,「等玄鸟宿主血祭归墟,始祖就能借体重生……」
萧玦突然撞开房门,佩刀抵住赶驼人咽喉。那人却诡笑起来,从怀里掏出枚断簪——簪头雕着半只玄鸟,正是母亲失踪的那支。「苏晚晴当年把归墟石分成两半,」他咳着血,断簪刺向我心口,「你身上那半块,就是钥匙……」
断簪擦着我锁骨刺入木柱,带出的血珠滴在归墟石上,黑石突然爆发出强光。镜中雷峰塔的符阵开始逆转,母亲的虚影发出无声的呐喊,她手中的半块黑石竟与我掌心的玉佩融为一体。
「不好!」萧玦挥刀砍向铜镜,镜面却化作水幕,将赶驼人的尸体卷入。我摸向锁骨,咒印正在发烫,竟与镜中水幕产生共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母亲将归墟石嵌入玄鸟玉佩,却被暗月始祖分尸封印……
「归墟石是始祖的心脏,」萧玦捡起断簪,簪尾刻着母亲的闺名,「当年她用自己的魂魄镇压,现在……」
烽燧突然剧烈震动,城外的黑蝶组成巨大的玄鸟形状,正用翅膀划开戈壁。我拽着萧玦冲出客栈,看见商队的驼铃都变成了人头骨,每个头骨都咬着块黑石碎片。
「用血激活所有碎片,」赶驼人的声音从黑蝶群中传来,「苏倾颜,你母亲的魂魄就在归墟里……」
黑蝶突然扑来,我举起玉佩抵挡,白光与蝶群的绿光碰撞,竟在戈壁上照出条血路。萧玦将断簪递给我,簪身突然渗出母亲的血:「她在引我们去归墟。」
归墟的入口是个巨大的旋涡,黑蝶组成的玄鸟在涡旋中展翅。我踏入旋涡的瞬间,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倾颜,毁掉归墟石,别信任何人……」
漩涡尽头是座水晶宫,母亲的魂魄被锁链缚在石柱上,她胸口嵌着的归墟石正在滴血。暗月始祖的残魂化作黑影,缠绕在她魂魄上,看见我们时发出嗬嗬怪笑:「终于等到玄鸟血祭……」
「放了我娘!」我挥玉佩砍向锁链,却被黑影缠住手腕。萧玦突然后退,他腕间的玄鸟印记竟变成了狼头——始祖的力量正在反噬。
「他才是真正的宿主,」母亲的魂魄突然开口,「当年我用归墟石换了他的命,现在……」
黑影猛地扑向萧玦,狼头印记与归墟石共鸣,竟吸走了母亲魂魄的光芒。我看着萧玦眼中的红光,想起赶驼人说的血祭——原来始祖要的不是我的血,而是用萧玦的宿主之躯,借母亲的魂魄重生!
「把断簪插进归墟石!」母亲的魂魄化作光箭,射向萧玦手中的断簪。我趁机夺过断簪,却在插入石头的刹那,看见母亲的记忆:当年她为救萧玦,自愿成为始祖容器,却被月主背叛分尸……
归墟石突然炸裂,母亲的魂魄与始祖残魂同归于尽。萧玦抱着我冲出水晶宫,身后的旋涡正在坍塌,无数黑石碎片刺入他后背。
「别回头……」他咳着血,腕间的狼头印记渐渐淡去,重新变回玄鸟。我扶着他走出戈壁时,看见天边的玄鸟虚影正在消散,母亲的声音随风传来:「倾颜,活下去……」
烽燧城的医馆飘着艾草香,我用银簪挑开萧玦后背的伤口,黑石碎片竟在肉里蠕动。医馆老倌突然闩上门,从药柜里掏出蛊虫葫芦:「暗月始祖的碎片,得用活人的心来养……」
他后颈的刺青与李德全一模一样,我这才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页:「医馆老倌是始祖的最后一道分身……」
萧玦突然睁眼,用佩刀刺穿老倌咽喉。蛊虫葫芦掉在地上,里面爬出的不是毒虫,而是颗跳动的心脏——上面刻着母亲的名字。
「这是她当年留给你的,」老倌倒在血泊中,「归墟石炸裂时,始祖的力量全进了这颗心……」
我捧着心脏走出医馆,塞北的雪突然停了。萧玦牵着我的手,腕间的玄鸟印记与我掌心的玉佩发出温暖的光,将所有黑石碎片化为齑粉。
「结束了。」他替我擦掉脸上的血污,眼中是劫后余生的温柔。
我摇摇头,看着天边重新聚起的乌云:「暗月的诅咒或许消失了,但只要有人心中还有黑暗,阴谋就不会停止。」我将母亲的心脏埋在烽燧下,插上那支断簪,「但我们还在,玄鸟的光就还在。」
回到京城时,皇帝正在太庙为母亲立碑。碑上的玄鸟纹与我掌心的玉佩同辉,照亮了暗月余党留下的最后一道刻痕:「玄鸟泣血,天下归一……」
萧玦突然握住我的手,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戒指,戒面是半只玄鸟。「我娘说,等天下太平,就用这戒指娶你。」他声音微颤,眼中映着太庙的烛火。
我看着戒指与玉佩相合,组成完整的玄鸟,突然笑了。母亲的仇报了,暗月的威胁解除了,而我也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
「好。」我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暖传遍全身。
夜风从太庙吹来,带着新柳的清香,吹散了最后一丝暗月的阴影。
玄鸟归墟,魂兮归来。
母亲,您看到了吗?
这天下,终于是光明的了。
而我和萧玦,将带着您的遗志,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下一站,或许是江南的烟雨,或许是西域的暖阳,但无论去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有光。
因为我们是玄鸟的传人,是光明的守护者。
这世间的黑暗或许永远不会绝迹,但只要心中有光,就能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