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啊,证据确凿。”他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把他交给经侦科吧,牢饭够他吃一辈子的。”
保镖架起瘫软的鹿明往外拖时,他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脱束缚,扑到鹿卿脚边:“你赢了……求你……给我条活路……”
鹿卿低头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弟弟”,这个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此刻像条丧家犬般匍匐在自己脚下。
他缓缓蹲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知道钱去哪了吗?”鹿明瞳孔骤缩,鹿卿微笑着继续,“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站起身时,他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果然,以前是影帝,现在照样很会演戏,不过这剧情不是很爽啊。
鹿明被人拖走后,仓库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小卿……”鹿母怯生生地凑过来,“今晚……也回家住吧?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家?鹿卿差点笑出声。那个把他当垃圾的地方也配叫家?但戏还得演下去,毕竟扳倒一个鹿明算什么,这些人,可都是凶手,一个都逃不掉。
至于为什么不找祁北屿帮忙,他已经欠他太多了,那个小家伙儿真的太累了,他不能什么都靠这个小反派。
他露出犹豫的表情:“我……我还是先住酒店吧……”
“胡闹!”鹿父一拍大腿,“现在外面多危险!跟我们回昭阳集团那边,你大哥都安排好了。”
鹿昭适时地递来车钥匙:“我送你。”
回程的车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鹿卿靠在车窗上,看着夜色中掠过的路灯,突然开口:“大哥相信我吗?”
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鹿昭目视前方:“你是我弟弟。”
多精妙的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鹿卿在心底冷笑,不愧是商界新贵,说话滴水不漏。
“祁北屿……”鹿昭突然转移话题,“你们真的……”
“他差点掐死我。”鹿卿扯开领口,露出尚未消退的淤青,“如你所见。”
鹿昭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车子驶入隧道,黑暗中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冷硬:“离那个疯子远点。”
鹿卿没有接话。隧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刺得他眼睛发酸。
他突然想起祁炎说的话——那个小疯子五岁时亲眼目睹母亲被杀,从此失去了哭泣和疼痛的能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鹿卿下意识摸出手机。没有新消息。祁北屿看到他的短信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退烧了没有?
“到了。”鹿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鹿卿抬头,看到一栋陌生的豪华公寓楼。
看来鹿昭确实早有准备,连临时住所都安排好了。他解开安全带,突然听见鹿昭说:“明天董事会,你一起来。”
“我?”鹿卿 直接惊讶了,“我去干什么?”
鹿昭转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深不可测:“你是鹿家人。”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三个月前他们可没把原主当家人。鹿卿乖巧地点头,心里门清——这是要试探他和祁家还有没有联系呢。
电梯里,鹿母一直在喋喋不休地介绍公寓多么宽敞,客房多么舒适。
鹿卿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思绪却飘到了祁家庄园。
那个小疯子现在是不是又缩在哪个角落发呆?或者正暴躁地摔东西?
客房确实如鹿母所说宽敞舒适,但鹿卿躺在床上一小时都没睡着。
凌晨三点,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从行李箱夹层摸出另一部手机。
开机后,十几条未读消息瞬间弹出来,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最早的一条是昨天下午:「你走了?」最新的一条是半小时前:「我伤口疼,我感觉到疼痛了。」
鹿卿盯着最后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城市上空,冷清得像祁北屿的眼睛。
最终他回复:「活该。」发完立刻关机,把手机塞回行李箱最底层。
躺回床上时,鹿卿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笑了。
小疯子肯定气得要死,说不定正在家里砸东西。想到那个画面,他竟然有点……心疼?
“疯了。”鹿卿喃喃自语,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他得养精蓄锐。
现在既然坐实他们断绝关系的消息,那就要准备好,把整个鹿家弄到手,或者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不能只靠那个小家伙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需要一个小不点儿保护自己,真的是气笑了。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看见祁北屿浑身血的倒在血泊中,嘴里嘟嘟囔囔,靠近才听清楚:“玩具……我保护……你”
鹿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后背湿透一片。
窗外天还没亮,灰蒙蒙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惨白的线。
他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梦里祁北屿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心口发闷。
小家伙儿最后那句“玩具……我保护……你”像根刺,扎在脑子里拔不出来。
“见鬼……”鹿卿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凌晨四点半,整个公寓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抓起运动服套上,轻手轻脚出了门。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和乱糟糟的头发,活像个逃犯。
清晨的冷空气灌进肺里,鹿卿开始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狂奔。
汗水很快浸透t恤,黏在后背上。他越跑越快,像是要把那个噩梦甩在身后。
“小伙子,让让!”
一个骑三轮车收垃圾的大爷差点撞上他。鹿卿猛地刹住脚步,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喘着粗气站在路边,看着朝阳升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鹿昭发来的消息:「八点来接你。」
鹿卿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他这位“大哥”倒是积极,生怕他跑了似的。
回了个“好”字,他慢悠悠往回走,路过早餐摊时买了杯豆浆。
“帅哥身材真好。”卖煎饼的大妈多塞给他一个鸡蛋,“经常锻炼吧?”
鹿卿脸一红,咬着吸管含糊应了声,这又不是前世,怎么还有人这么夸他?
大妈眼睛往他脖子上瞟,显然看到了那些淤青。他不动声色地拉高衣领,扫码付钱走人。
回到公寓时,鹿昭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喝咖啡,西装笔挺得像要去走秀。
看到鹿卿浑身是汗地回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去冲个澡。“他递过另一杯咖啡,“董事会九点开始。”
鹿卿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杯壁时顿了顿——温度刚好,加了两份糖。原主的喜好,鹿昭居然记得,应该是特别调查过。
热水冲掉一身黏腻,鹿卿站在雾气腾腾的镜子前,仔细检查脖子上的淤青。
颜色已经变浅了,但指痕依然清晰。他鬼使神差地碰了碰那些痕迹,想起祁北屿颤抖的手指。
“疯了吧……”他猛地关掉水龙头。
衣柜里挂着套崭新的西装,标签都没拆。
鹿卿拎起来看了看,是某个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他嗤笑一声,这些人,还真的是见风使舵。
昭阳集团总部比他想象中气派。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堂地面光可鉴人。前台小姐看到他们进来,眼睛瞪得溜圆。
“鹿总好!”她声音拔高了八度,目光在鹿卿脸上来回扫射,“这位是……”
“我亲弟弟。”鹿昭脚步不停,“通知各部门主管,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电梯里,鹿卿透过镜面观察鹿昭。对方正低头看文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不得不承认,鹿家人皮相都不错。
“紧张吗?”鹿昭突然问。
鹿卿眨眨眼:“我该紧张?”
“第一次参加董事会。”鹿昭合上文件夹,“虽然只是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