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无尽的,令人发疯的,黑暗与寂静。
夜宸盘膝坐在中央,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身体,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那颗被他吞下去的圣人道果,就像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它那霸道的圣人法则,想要把夜宸自己的“虚无”法则,给同化掉,鸠占鹊巢。
而夜宸的“虚无神体”,也不是吃素的。
它就像一个更霸道,更不讲理的强盗。它的逻辑很简单:进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东西。管你是什么圣人法则,都他妈的得给我“归于虚无”!
两股力量,就在他那破破烂烂的身体里,互相拉扯,互相吞噬。
这个过程,疼。
疼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地,刮着他的神魂。
有好几次,夜宸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意识都快要被那股剧痛给磨灭了。
但每到这个时候,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就会发出一阵嗡鸣。
心牢里,帝曦的神魂,就会被动地,释放出一丝《太上忘情道》的清凉之气,帮他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这感觉,很讽刺。
他最恨的女人,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反而成了他唯一的“止痛药”。
夜宸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开始了他的“消化”大业。
他没有急着去炼化那颗道果。
他反其道而行之。
他先把自己,给“拆”了。
他用那股圣人的力量,当成锤子,把自己那身帝境的骨头,一根一根地,全部敲碎!
然后,再用自己的“虚-无”之力,当成黏合剂,把那些骨头渣子,和从圣人道果里剥离出来的一丝丝“圣人骨蕴”,重新粘合在一起!
破而后立!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
每一次敲碎,都是一次凌迟。
每一次重组,都是一次新生。
他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新生的循环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他身体里的最后一根骨头,完成了重塑之后。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暴戾。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井无波的,深邃的“无”。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失去了颜色,失去了意义。
他站起身。
“咔嚓,咔嚓。”
他的身体里,发出了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
他的身高,比以前,高了半个头。身形,也变得更加修长挺拔。皮肤,呈现出一种如同白玉般的,毫无瑕-疵的质感。
他握了握拳。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在他掌心汇聚。
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那身骨头,不再是帝境的骨。
而是,圣人的骨!
接下来,是血肉,是经脉,是神魂……
他要用同样的,自残式的方法,将自己,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换一遍!
他要用一个圣人的“尸体”,为自己,重塑一具,真正的……
魔神之躯!
就在他准备开始下一步的“自残”时。
他心神一动。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石门外,小夭那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轻声的汇报。
“主上,今天,天庭颁布了‘天命之战’的消息……”
“主上,今天,影卫端掉了天枢府的一个据点,缴获了三块‘星辰铁’,铁骨大师说,可以用来加固‘断头宴’……”
“主-上,今天,是您闭关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了……”
“一年了吗?”
夜宸喃喃自语。
他的眼中,那片古井无波的“虚无”,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他走到了石门前,抬起了手。
那扇由万年玄铁打造,重达百万斤的石门。
在他那只白玉般的手掌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悄无声息地,化为了……
齑粉。
外面,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小夭,看着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呆住了。
然后,泪流满面。
“主上……”
“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