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为九幽的鬃毛镀上金边,它甩着狼毫笔嚷嚷:“孟婆那老太婆欠的债,三百年了早该还!当年师父能赊酒,咱们就能讨债!”李玄冥踩着青莲剑凌空而立,剑尖挑起一缕晨雾,化作半阙《侠客行》飘向云海:“讨债可以,但得先过奈何桥——那桥头汤里,可还泡着师父当年赊酒的契约呢。”
簪花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海棠印记泛起红光:“契约?那契约早被孟婆改成了情债。”她一挥袖,山河社稷图中的海棠窗棂突然飞出,化作一柄血色绣花针,针尖挑着半张泛黄的婚书,上面赫然写着李诗音与阿木尔的名字。九幽人形一愣,狼毫笔尖滴落的墨汁竟在虚空凝成一行小字:“原来这债,是师父用师娘的命赊的。”
承渊背后山河图突然震颤,图中李诗音绣花的海棠窗棂化作血雨,阿木尔战场上的骨杖却化作金桥,横跨忘川直通孟婆庄。李玄冥执剑凌空踏步,剑气在桥面刻下《将进酒》全文,每句诗都化作酒坛堆在桥头:“孟婆!三百坛梨花春在此,可敢再赊一坛醉生梦死?”
桥尾雾气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孟婆端着青瓷碗现身,碗中汤水映着众人前世的倒影——李玄冥是戍边时被毒箭穿心的将军,九幽是随他征战的墨麒麟,簪花是孟婆年轻时遗落人间的海棠簪,而承渊,竟是孟婆亲手埋在忘川河畔的那颗诗心。
“诸位讨债的,可知这债里还掺着血?”孟婆轻笑,汤勺舀起一勺星光,化作李诗音临终前绣的最后一幅并蒂莲。九幽人形突然暴喝,锁链牡丹纹路绽放出血色:“那就用血还!”锁链缠上孟婆手腕的刹那,承渊腕间诗魂锁突然发烫,山河社稷图中飞出万千诗剑,直刺孟婆眉心海棠印记。
李玄冥剑锋一转,青莲剑气化作银河裹住众人:“且慢!这债里藏着师娘的魂魄——孟婆,当年你偷换契约时,可曾想过师娘的魂会困在奈何桥头三百年?”他屈指轻弹剑身,桥下忘川水突然倒流,露出河底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绣着海棠的李诗音,发间银簪与簪花那支一模一样。
孟婆手中的汤碗突然炸裂,飞溅的汤汁化作李诗音生前最爱的梨花春。簪花突然泪流满面,指尖海棠印记化作实体海棠,花瓣飘落在水晶棺上:“原来我才是师娘……”她话音未落,孟婆鬓角那朵枯萎的海棠突然绽放,整座奈何桥化作血色海棠林,每朵花蕊中都飘出李诗音的银线与阿木尔的骨灰。
“三百年了……”孟婆的叹息化作诗雨,打湿了承渊背后的山河图。图中的战场开始愈合,酒肆旗幡上浮现新的诗句,最末端是李玄冥刻下的“且尽生前身后事”。当最后一片海棠飘落时,水晶棺盖自动开启,李诗音的魂魄化作银线,缠绕上众人腕间的诗魂锁。
九幽甩尾卷起漫天海棠,墨色鳞片剥落处露出泛黄的诗笺:“那咱们这债,是讨成了还是还清了?”李玄冥将青莲剑抛向空中,剑身碑文换成李诗音未绣完的并蒂莲:“债本就是情,情本就是债——孟婆,这醉生梦死的酒,可要再赊一坛?”
晨光穿透海棠林时,奈何桥头立起新的碑,碑文是众人共同书写的——以血为墨,以魂为笔,以未尽的诗篇为碑铭。孟婆端着新酿的梨花春轻笑:“这坛酒,就当是师娘三百岁的生辰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