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冥推开护国府朱门的瞬间,檐角铜铃发出空荡的回响。他望着庭院中那株新生海棠,发现花瓣纯白如雪,却无半分往日并蒂的艳色。廊下石桌积着薄灰,茶盏中残茶早已凝成琥珀色冰晶,倒映出他眉间一抹挥之不去的阴翳。
“李状元,你侄儿今日又背错兵法了。”李簪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九幽锁链垂落在她腰间,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她手中牵着个孩子,孩童额间却浮现着与阿木尔如出一辙的月氏图腾——那是被篡改的记忆强行植入的烙印。
李玄冥的手指抚过石桌刻痕,那些与女儿女婿对弈的棋局已化作模糊的残影。他忽然听见青莲剑在鞘中发出呜咽,剑柄玉符与李簪花腰间那枚阴阳相生,却再无法共鸣出往日的龙吟。九幽之风掠过庭院,海棠花瓣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凑出李诗音提着食盒穿过回廊的幻象。
“师兄,该去会一会魔尊了。”李簪花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九幽锁链缠绕上他的手腕,紫焰在皮肤下烙出青莲纹路。他转头望向她,发现侄儿正咯咯笑着抓向锁链,孩童指尖竟渗出丝丝魔气——那是被篡改的记忆强行赋予的血脉。
当李玄冥被锁链拖向九幽之门时,门内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看见九幽深处浮着个巨大的茧,茧面布满海棠纹路,内里却传来阿木尔与李诗音的残声。李簪花指尖轻点茧面,茧中突然伸出一只魔气缭绕的小手,抓走了她发间九瓣莲花封印。
“这魔胎吸食了所有人的残念。”九幽之风送来杜甫的残魂,狼毫笔只剩半截笔杆,墨汁化作血雨落在茧上。李玄冥突然明白,侄儿既是阿木尔血脉的延续,也是被篡改记忆强行催生的魔胎容器,而李诗音的魂魄早已化作茧中养分。
九幽之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李玄冥看见护国府海棠树轰然倒塌。树根处露出半截青玉骨杖,杖身缠绕着李诗音的发带与阿木尔的衣袍碎片,却在触及魔气的瞬间化作齑粉。他怀中青莲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李诗音燃魂时的面容,最终在魔气侵蚀下碎成万千光点。
“原来修正记忆的代价,是让所有人都成为祭品。”李玄冥望着掌心消散的剑魄,突然听见魔尊的狂笑声从九幽深处传来。李簪花怀中的侄儿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倒映着血色结界与并蒂海棠的残影,嘴角却扬起李诗音式的温婉微笑。
当李玄冥被九幽锁链拖向魔尊殿堂时,他看见沿途石壁上刻满青碑残章。那些半句残诗被魔气篡改成杀伐之咒,孩童们用树枝描摹的碑文化作血色锁链,缠绕着被篡改记忆的亡魂。魔尊殿前立着株并蒂海棠,血红花瓣间垂落着李诗音的玉佩与阿木尔的骨杖残片,却在触及魔气的刹那绽放出幽蓝火焰。
“师兄,该斩断这最后的因果了。”李簪花的声音在魔气中扭曲,九幽锁链突然刺入她心口,抽出半枚染血的玉佩。李玄冥这才发现,她腰间阴阳玉符早已碎裂,所谓晋升不过是记忆被篡改后强加的宿命,而九幽深处那个魔胎,才是真正吞噬所有因果的轮回盘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