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圣旨随糖雨落下时,工部工匠已挑着糯米灰浆站在密道入口。李白蹲身刮下滑石板上的糖霜,指尖在玄武岩砖缝间停顿——那里嵌着半片月氏商队的通关文牒,牒角用火漆印着“甜羹渡”三字,正是他当年偷运医书时的标记。
“堵死密道前,先让阿桃带你们看样东西。”李白甩氍毹裹住杜思月,女娃腕间淡青血钥突然发亮,照亮密道深处的暗格。阿桃撬开石板,里面滚出的不是珍宝,而是整整一筐磨损的滑板轴承,每个轴承缝里都卡着糖霜与唐钱——那是边军将士用饷银换购月氏药材时,偷偷塞进滑板的谢礼。
“去年冬天,朔方军就是靠这些‘陪葬品’换的伤药。”杜子美捧着轴承哽咽,糖桂花糊滴在“贞观年制”的鎏金酒器上,器底露出新刻的字:“借陵财,活边民,胡汉药,共回春。”皇帝拂袖拭去酒器上的糖渍,突然看见内壁用月氏文刻着老医官的笔迹:“密道可封,医道不可绝。”
工匠们开始填埋滑道时,杜望安突然啼哭起来,哭声震得穹顶壁画的长生天图腾簌簌掉粉——墙皮剥落处,竟露出大唐与月氏工匠合绘的《胡汉医路图》,图中糖河医馆的位置,正用滑石板拼成“光明道”三字。李白将短刀插进砖缝,刀身映出阿桃往灰浆里掺的东西——不是糯米,而是磨碎的唐糖与月氏甘草。
“用甜浆砌墙,以后密道里的药香能透出来。”锦和将半块玉佩嵌进封口石,玉佩与桃花簪拼合成完整的糖糕灯影。当最后一块滑石板被封死,墙面突然渗出甜浆,在砖缝间凝成蜿蜒的纹路,恰似地图上的糖河走向。皇帝用玉扳指叩击墙面,回声里竟混着月氏歌谣与婴儿啼哭,那是密道里残留的、胡汉同心的声响。
三日后的糖河医馆前,新立的石碑刻着“胡汉医道光明坊”。阿桃站在滑板改造的药架前,往月氏药罐里掺着唐糖霜,罐底都刻着从密道取出的医书金句。杜念唐揪着李白的胡子,把刚熬好的甘草膏涂在封道石碑上,膏体渗出的甜浆顺着刻字流淌,将“封密道以明志,开医坊而共荣”的唐楷,染成比密信更暖的金黄。
“以后边军买药,就从正门走。”李白替阿桃扶正桃花簪,簪尖挑着的不再是毒针,而是串着唐钱的长命锁。此时杜思月突然将短刀插在药架旁,刀身映出医馆檐角新挂的铜铃——那是用密道滑石板熔铸的,风吹铃响时,传出的不再是阴谋的回声,而是胡汉药香混着糖雨的清响。
乾清宫的朝钟响起时,皇帝透过窗棂望见糖河医馆的炊烟。烟霭里,杜子美正用滑板推着胡麻饼筐走进医馆,筐里装的不是密信,而是刚从皇陵密道遗址挖出的、用甜浆封存的《胡汉本草》孤本。而医馆门前的石板路上,三个孩子腕间若隐若现的淡青印记,正随着朝阳升起,化作比任何密道都更光明的、胡汉相携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