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迟来的歉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都让安芷若瞬间红了眼眶。
默了默,安她轻轻推开环绕着自己的手臂,笑着对司徒晨说道:“世子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您请回吧。”
安芷若这种面对过去的坦然,让司徒城感觉无处下手,甚至还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慌。
他宁愿小丫头打他、骂他、怨他,那样他都可以去哄,去承受,去弥补。可安芷若偏偏冷静如斯,这分明是对他没有半分留恋了。
司徒晨见人离开他的怀抱后,越退越远,立刻上前抓住安芷若的手臂,急切地说道:
“芷若,你再嫁给我好不好?我这就向侯府提亲,我能给安家提供很多助力,我也会给你提供让人艳羡的生活,我的私库全都交给你掌管,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安芷若听着他说的这些话,苦笑一声,说道:“世子在跟我谈条件吗?你果然永远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安芷若想挣脱出自己的手臂,但司徒晨反而将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锲而不舍地说道:
“那你教我呀,芷若,你教我好不好?我承认自己在感情这方面,非常愚钝。你想让我怎么样,你告诉我,我都会去做的。”
“教你?”安芷若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大笑出声,仿佛这两个字,是天下间最好笑的事。
她直笑得自己双目泛红,泪光闪烁,才终于停下,失望地看着司徒晨说道:
“我前世用十年时间,身体力行地教你什么叫爱你,你都没有学会,如今竟说我没告诉你,还让我教你。
我该教你的,都已经做给你看了,你不懂,不会,或者说你不想懂,不想会,那是你的问题。
我们已经尝试过一次了,结果证明,我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的结合,不是吗?”
司徒晨看着安芷若苦涩的笑容,心中就泛起阵阵揪痛,他知道自己前世很让人失望,但他此刻也是真心想要弥补。
只要安芷若肯给他一个机会,他相信这一世,自己绝对不会再让安芷若失望了。
司徒晨不想就此放弃,强行替自己找补道:“我前世从未想过你会在我的生命里消失,所以,当我发觉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你时,一切就为时已晚了。
少时春风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我那时没有好好珍惜你,所以我受到了惩罚,失去了你。
但这一世,你我既然还能重生,安知不是上天,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安芷若很厌烦听他说这些话,立刻开始用力地挣脱自己的手臂,司徒晨怕弄伤她,只得松了手。
安芷若获得自由后,立刻拉远了与他的距离,神色冷漠地说道:
“上天确实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那是因为前世看我过得太苦,才让我这一世回来重新选择。
你我二人的结局,只能是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休,那咱们之前说定的合作,也就此作罢。
我只希望这一世,能找一个疼我、爱我、宠我的夫君,绝不会再去吃前世那种苦。
司徒晨看出安芷若此刻的决心,他发现自己越想靠近,安芷若便会躲得越远。
而刚才那一句合作,却突然让司徒晨灵光一闪,他立刻转移话题道:
“我最近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一些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告诉你,以防安家又步入了前世流放的后尘。”
安芷若闻言,果然一改刚才的态度,急迫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仔细说说。”
司徒晨见安芷若,终于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就先这样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然后再徐徐图之。
司徒晨抬腿走到圆桌旁坐下,然后示意安芷若也入座。待安芷若入座后,他提壶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茶水,然后才开始讲道:
“我这十日,去了清泉寺,通过禅师的指点,我被唤醒了前世记忆。
关于安家当年获罪的经过,你可能不了解,当时将安家判为太子谋逆一党,是因为在你父亲的书房中,搜出了有关谋逆的书信。
而这些书信,可想而知,一定是你们安家自己人,才能够放进书房,去栽赃广阳侯的。
而这一世,因为咱们的婚事出现变化,导致丁氏的子孙因为利益,和你们二房发生了冲突。
这才让他们与你们之间,貌合心不合的一面,彻底体现出来,致使他们现在做什么,都会引起你们的提防和注意。
但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他们只会一直对你们巴结讨好,而你们也会对他们放松警惕。
不过广阳侯府内的情况,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那天丁氏被拉出去斩首时,看向太子的眼神,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吧?那分明是看熟人的眼神。”
安芷若听了司徒晨的分析,暗暗心惊。如果太子从老广阳侯在世时,便在往安家安插人手。
就说明他早就惦记上安家手中的兵权了。太子的打算不难猜,如果父兄乖乖听话,太子就会将他们收为己用。
而父兄如果不听话,那就会被当做异己拔除,或者是通过其他手段,逼迫父兄站队太子一党。
安芷若本以为的闲适生活,瞬间被打破了,因为他父亲手中的军权,他们安家,势必会被动地卷入朝堂纷争中。
安芷若觉得诡谲的朝堂,不是她能够分析明白的,而且不光是她,就连父兄那种耿直的性格,恐怕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主。
这时。安芷若才将视线,真正的投向司徒晨。她是知道这个男人的能力的,他除了在感情上比较失败之外,其余的各方面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记得前世,不管皇子们之间如何激烈的党争,他仍然能够让镇北王府置身事外。并且在皇上跟前,一直保持着第一宠臣的地位。
没有人的成功是偶然的,司徒晨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如果他肯出手帮安家,那么父兄的劫难,也许就能顺利化解了。
可是他有能力是一回事,会不会帮安家又是另一回事。安芷若想到这儿,心绪也冷静了几分。
他要先弄明白司徒晨的打算,故此问道:“前世安家被判流放北地为奴,不正是世子大义灭亲,在朝堂上奏请皇帝,一力促成的吗?
如今与我说这些,难道是转性了,想要帮安家一把?可世子是性格,我也是有些了解的。
恐怕这帮忙,不会白帮吧?你的要求是什么?不妨直言吧。”
司徒晨就怕安芷若不问,不然两人的误会,就会一直延续下去。前世他就是没来得及与安芷若解释,以至于小丫头到现在,还误会自己不肯帮安家人。
看着妻子望向自己的戒备神情,司徒晨压下心中的苦涩,解释道:“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前世两府是姻亲关系,若我不奏请陛下流放安家,镇北王府也将被视为太子一党。
到时我又如何能够护得住你,又如何护得住流放的安家人?
当时在朝堂上,无数朝臣对你父兄落井下石,要为安家扣上一个篡夺太子谋逆的罪名,奏请陛下将你们全家斩首。
迫不得已,我才奏请陛下,以抄家流放,代替了抄家斩首的判决。
而我亲自押送安家人去北地,为的也是在路途中,能够对他们照拂一二。否则安家人落在政敌手中,岂能有命活着走到北地。
我那时只想瞒着你,等处理好一切后,再来与你说明。可是没想到,有人故意将消息通传入你的耳中。
当时我出发在即,而你又情绪激动,府中也人多口杂,我一时间没有办法跟你解释。
只想着将你困在镇北王府,才能护你周全。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当我在北地安顿好你父母后,回来见到的,却是你最后一面。
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问我,你死了,是不是如了我的意?
我抱着你,一遍遍地诉说着对你的爱,求你不要离开,求你再为了我撑下去。
但是一切都晚了,你再也听不见了,再也不会回应我了。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父王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什么家族,什么权利,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有你,我才有家。你走了,我也没有家了……”
司徒晨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此刻形容狼狈极了,眼泪糊了一脸,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向人祈求着原谅。
安芷若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可悲可叹。前世造成她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就是认错了,又能怎么样?
与其说那些有的没的,安芷若对于他会怎么帮安家,才更感兴趣。
她等着司徒晨稍微平复了情绪后,直白地问道:“世子如何肯帮安家度过劫难?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