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光下,织田律被束缚带固定在手术台上,银灰色长发散在脑后,像一滩融化的月光。
“剂量加倍。”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将针剂推入静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织田律的指尖微微抽搐,意识开始下沉。
“这次能撑多久?”贝尔摩德倚在门边,指尖转着一枚银色子弹。
“72小时。”研究员调整着脑电监测仪,“白雾2.0会彻底覆盖他近五年的记忆。”
贝尔摩德轻笑:“真残忍。”
“比起boSS的‘清理’……”研究员瞥了眼监控,“这算仁慈。”
织田律的视野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琴酒站在单向玻璃后,银色长发垂落肩头,绿眼睛深不见底。
——他在看自己。
——像很多年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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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二十年多年前,冬夜。
大雪覆盖了孤儿院的屋顶,寒风从破窗灌进来,像刀子刮在皮肤上。年幼的织田律蜷缩在墙角,银灰色的头发还不到肩膀,冻得发紫的指尖紧紧攥着单薄的毯子。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喂。”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织田律抬头,对上一双狼一样的绿眼睛——比他大几岁的银发少年站在面前,手里攥着半块偷来的黑面包。
“吃不吃?”少年语气凶狠,动作却小心翼翼,把面包掰成两半。
织田律眨了眨眼,伸手接过,小口小口地啃起来。面包又干又硬,但对他来说已经是美味。
“谢谢……哥哥。”他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病弱的哑。
银发少年僵了一下,耳尖突然红了。他别过脸,粗声粗气道:“别叫我哥哥。”
“那叫什么?”
“随你。”
织田律歪头想了想,忽然笑了:“黑泽。”
少年猛地转头:“谁告诉你的?”
“你衣服上……”织田律指了指他袖口的刺绣,那是被遗弃前,某个酒厂工人的旧制服,“黑泽。”
银发少年沉默了很久,最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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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医疗舱,清晨六点。
“心率异常!”
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织田律在手术台上剧烈挣扎,束缚带勒进手腕,渗出血痕。研究员手忙脚乱地调整药剂,贝尔摩德皱眉看向监控——琴酒已经不在那里了。
“加镇静剂!”
“不行!boSS说要保留他的语言中枢——”
话音未落,舱门被猛地踹开!琴酒大步走进来,一把推开研究员,亲手解开织田律的束缚带。
“Gin!”贝尔摩德警告,“你疯了?”
琴酒充耳不闻,单手按住织田律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醒过来。”
织田律的睫毛颤了颤,瞳孔失焦,无意识喃喃:“……哥哥。”
这个称呼像子弹击中琴酒的神经。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在下一秒被织田律抓住手腕——
“面包……”织田律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好难吃。”
琴酒的呼吸一滞。
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他确实抱怨过黑面包难以下咽。而当时才五岁的织田律,居然记得。
“注射逆转剂。”琴酒突然下令。
研究员结结巴巴:“可、可是boSS要求——”
琴酒的枪口抵上他太阳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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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十分钟后。
贝尔摩德拦住抱着织田律离开的琴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琴酒面无表情:“让开。”
“他会毁了你。”贝尔摩德压低声音,“从二十年前开始,他就是你的软肋。”
织田律在琴酒怀里动了动,银发垂落,遮住苍白的脸。他的呼吸很轻,指尖无意识地揪着琴酒的衣领,像小时候那样。
琴酒低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软肋?”
他抬头,绿眼睛里翻涌着贝尔摩德从未见过的情绪:“他是我教出来的。”
“所以?”
“所以……”琴酒收紧手臂,大步走向安全通道,“他比你们任何人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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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黄昏。
织田律在柔软的床上醒来,夕阳透过纱帘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色。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没有束缚带,没有电极,只有手腕上浅浅的勒痕提醒他之前的经历。
门开了,琴酒端着水杯走进来,银色长发束在脑后,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
“喝水。”他将杯子放在床头。
织田律没接,而是歪头打量他:“我梦到你了。”
琴酒的手顿了顿:“白雾的副作用。”
“不是哦。”织田律撑起身子,银发滑落肩头,“是小时候的事……你偷面包给我。”
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琴酒站在逆光处,表情隐在阴影里,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情绪。
“为什么救我?”织田律问。
“你还有用。”
“骗人。”织田律轻笑,突然伸手拽住琴酒的衣领,将人拉近,“你耳尖红了。”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琴酒猛地掐住他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得寸进尺。”
织田律吃痛,却笑得更加愉悦:“你舍不得。”
这句话像开关,琴酒突然将他按回床上,银发垂落扫过他的脸颊:“再动就杀了你。”
织田律眨了眨眼,忽然软下声音:“哥哥……”
琴酒的肌肉瞬间绷紧。
这个称呼像钥匙,打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
——孤儿院的冬夜,两个孩子挤在狭小的床上取暖。
——他教年幼的织田律用匕首,而对方学得比所有孩子都快。
“想起来了吗?”织田律轻声问,“你答应过会来找我。”
琴酒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睡你的觉。”
织田律看着他的背影,狐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摸了摸枕头下方——那里藏着一枚子弹,弹壳底部刻着小小的“Zero.”。
——安室透的标记。
——他必须想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