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不提,皇上险些忘了此事,闻言深觉有理,便立刻连声答应。
“容儿说得极是,那么,朕一定为朝瑰寻一门好亲事,让她能留在京中,时常也能回来侍奉太妃。”
陵容微笑,至此,朝瑰公主一事在自己这里,才算是初步落下帷幕。
公主嫁得好,那么来日,自己在前朝的直接助力,便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容儿,替朕弹一曲月琴来听吧?”
这些日子,几乎除了贵妃和甄嬛就无旁人侍寝的机会,想来皇上极其喜爱甄嬛的那一手媲美纯元皇后的琵琶,真是难得愿意听自己的月琴。
也好,比永远为人替身而不自知的好。
“叮——”
陵容轻轻拨弄琴弦,莞尔笑了起来。
想着来日一朝大梦初醒,皇帝发现他会真的爱上甄嬛而背弃了心爱之人,甄嬛发现自己不过是心爱之人的替身,又当如何呢?
次日,陵容再次到了如意馆,果然见朝瑰公主在那里。
“公主为何日日在此作画呢?”
朝瑰叹息道:“额娘思念送走的那只猫,我从前擅画花草,不通动物,经过了这一次和亲,不知不久的将来我若柳絮又会飘落何方,只能抓紧留在宫里的短暂时光,可以给额娘些慰藉。”
“在宫中,公主与太嫔是相依为命的。”
陵容怔然,默然叹息一声,随即扬眉而笑,也暗叹自己进言她的婚事,算不算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呢?
“公主,本宫有两件喜事告诉你。”
朝瑰连忙丢下笔,转过脸来温和而又认真地盯着陵容,真如不谙世事的玫瑰花神。
“娘娘请说?”
“近来十爷上奏请封太妃事宜,皇上仁德,听从莞贵人的进言,决定大封先帝后宫,公主的额娘也在名列之中,想来不日便会晋位为太妃了。”
朝瑰的眼睛亮亮的,听罢,只是淡淡一笑:“额娘做太妃还是太嫔都是一样的。”
言外之意,大封后宫,众人都晋位,又有什么特殊、好高兴的呢?
陵容拉过她的手,浅笑道:“这几日的相处,本宫觉得和公主很投缘,一来日倘若公主嫁得远便伤感,所以斗胆请了皇上为公主赐婚,皇上亲口说了,要为你指一位在京中的额驸,方便你时常回宫来呢!”
“真的吗!”
朝瑰吃惊的神情顿时绽放喜悦,激动地拉住了陵容再三确认,感动得无以言喻。
“娘娘,您真是太好了,总是帮着我,朝瑰感激不尽,有心答谢,可娘娘什么都不缺,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见她天真的模样,陵容有一丝地向往与怅然,亦有隐隐地傲然,怅然自己已经没得选,亦自傲天家公主如何,她的婚嫁竟亦在自己的言语之中。
“你我投缘,不必言谢和报答,若一定要有,来日只盼本宫落难之时,公主能帮上一把。”
朝瑰下意识道:“娘娘有六阿哥,有皇上的宠爱,怎么会落难呢?朝瑰不希望有这一日,但若娘娘真的遇到困难,朝瑰万死不辞!”
“好。”
陵容看着她,轻轻一眨眼,笑了起来,果然没有看错人呢,甚至她比自己预测的,还要单纯。
最终,朝瑰又画了一幅桃花图送给陵容,陵容一瞧,果然朝瑰画花草比画猫狗好看多了。
不日,皇上下旨,大封后宫,其中包括十爷的生母,又为太后再加尊号。
并为朝瑰公主指婚,额驸出身上三旗大族,御前一等侍卫,袭承公爵,前途实在无量。
而陵容却注意到,这一次的圣旨里,没有果郡王的生母。
一月的时间,华仪贵妃操持朝瑰公主成亲之事,陵容去过几日如意馆,却再也没有见过朝瑰。
想来,即便是公主,待嫁的时候也不能再随意出门,坏了规矩。
三月底,就在朝瑰出嫁前夕,冬雪在院中拨弄着新生的花草,忽然见一个小宫女进来,忙塞了个信来。
“奴婢是朝瑰公主的婢女,这是公主给娘娘的!”
殿中。
陵容将信展开,寥寥数语,朝瑰再次表达了她对自己的感激之情,又说成亲后她会多回来看望陵容。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另附一幅小画,陵容展开一瞧,竟是上次自己告诉朝瑰婚事之时,她偷偷作的自己的画像,旁边便是朝瑰自己。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真把自己当作好朋友了。
陵容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忙将画像收了起来,她不能感动,不能高兴。
只是论起来,朝瑰只比自己小三岁,这样的心性和身份,嫁到钟鸣鼎食之家,应该会无忧过一生吧。
只可惜,将来,自己一定会将她卷入风波的。
略坐了会,卫芷捧着药进来道:“娘娘,小安太医来了。”
随即,安景寻照例来给陵容把脉,只是眉头却并未松开来。
“娘娘虽然按时吃药,只是心绪极能影响身子,许多病都是心绪不宁惹出来的,娘娘还是要多放宽心为好,还有饮食上……”
陵容看着他年轻的面庞,一张嘴张张合合地说些自己办不到的话,不由得嗤笑出声来。
“娘娘?”
安景寻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眼神又错愕又不定,吓得面上的红一下蔓延到了耳后。
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娘娘发笑?
陵容却收敛的笑:“本宫看着你,想起你和朝瑰公主差不多大呢。”
为什么那样自嘲的笑,陵容也不知道为什么。
安景寻低下头,道:“娘娘,一月前您吩咐小臣制作的药,已经制好,想来是可以用的了。”
说罢,他便从袖中将一包药粉拿了出来,递给了陵容看。
“只要服下就能管三个月吗?”
“非也。”
安景寻摇头:“世上没有这样的神药,此药需要每隔三日便服用一次,连续一月才能伪作胎气,一月之后停药,三个月后胎气便无。”
陵容颔首,是啊,过了三个月肚子就要大了,谁还装得下去呢。
“辛苦你了,领赏去吧。”
安景寻起身,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卫芷姑姑手上的药,陵容无奈,真是个倔强而不怕死的孩子,只得接过一口饮尽。
“卫芷,你去请庄贵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