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看着华妃眼珠子直转,知道她是听到心里去了,连忙笑起来。
“芙贵人的主意不错,一旦她办砸了,非但不能服众,还会让一贯与她亲厚的太后觉得她能力不济,到时候,皇上也就没有理由继续栽培她了。”
陵容继续道:“正是如此,且沈嫔如今不过一个多月的身孕,正是不稳当的时候。若是日夜操劳,也不知她的身子能否吃得消?若是她受不住,主动要求歇着,那娘娘就更省心了。”
华妃终于展露笑颜,示意曹琴默搀起陵容。
“不错。到时候就是沈眉庄自己不中用,怪不得旁人。”
“颂芝,赐座。芙贵人,你且说,哪一项让沈嫔来办最合适?”
陵容的目的其实与华妃相似,打压沈眉庄,但却还多一项,要为自己立身做准备。
于是便道:“寿宴当日的一切息息相关,若是单独拆一项怕是为难,嫔妾思来想去,也只有进献给太后的寿辰华服最适合做文章,而且沈嫔并不擅长女工。”
“好,就按你说的办!”
华妃答应得痛快,又问了几句细节,方才打发了她出去。
曹琴默笑道:“娘娘方才不是疑心芙贵人吗?怎么忽然又如此爽快答应?”
“若是她空口白牙无所求,本宫自然不信,可是这件事上,她有私心。”
“嫔妾愚钝。”
华妃得意道:“你没听见她提的华服一项吗?沈嫔不擅长女工,可是安氏擅长啊,一旦沈眉庄被本宫打压下去,这个好儿不就被安氏给得了去吗?”
“娘娘不怕芙贵人做得出色?”
“这小门户的出身,这都快七个月的身子了,不还只是个贵人吗?没福的坯子,不足为惧,本宫就赏她这个甜头吃,也好叫她乖乖替本宫潜伏在沈、甄二人身边。”
“是。”
曹琴默一笑,看来芙贵人也很了解华妃的个性。
又道:“娘娘,为防沈、甄二人疑心,不如做戏做全套?”
华妃一听有理,略一想。
“那你去延禧宫传本宫的话,如今宫中有孕的嫔妃多,就让芙贵人每月去宝华殿为她们祈福五次,其余的时候不要随意出门招摇,多抄些经文,才算诚心。”
曹嫔的话一传到,陵容便知华妃果然相信了自己。
待曹嫔一走,便连忙吩咐冬雪道:“快去找一找库房,有没有颜色端庄老成的苏州缎,再找一匹缂丝缎子来。”
离太后的寿辰还有两个月,自己趁着月份还不算太大,能赶一点儿是一点儿,到时候等沈眉庄落了架儿,端到台面上去就容易多了。
冬雪点头,又问:“小主如今月份大,何必做什么衣裳,岂非费心费力?”
陵容一捏她的鼻子,笑道:“再过两个月,你就知道这费心费力值不值得了。快去!”
往日皆是借他人之手,见招拆招,如今既然通了华妃的路子,也该轮到自己主动出手了。
自这日后,陵容便假借被华妃惩戒的名义,窝在延禧宫不出,安心准备着计划。
这样一来,惹得谁都知道华妃假借祈福名义折腾陵容,甄嬛与眉庄从前对她的几分疑心也打消了。
而华妃那一边,也果然将沈眉庄从敬嫔那要了过来,特意将制作太后华服一事交由她一个人主理。
日久天长下来,几场秋雨过后,天越发冷,到了十月中旬,白日越短。
陵容的身孕已经七个月,肚子更大了些,皇上总是在华妃和眉庄几人处,不大来看她,所以做着隐秘的针线活儿倒也无人发觉。
不过,这日下了大雨,皇上不知怎么想到了陵容,前来来看望。
陵容便抱着月琴坐在窗下缓缓弹奏,琴声配着雨声,将皇上听得如痴如醉。
他看着陵容的肚子大,询问了胎像,十分怜爱。
“瞧着是个活泼的孩子,如今你月份越发大了,听说华妃让你抄经祈福,从今儿以后就不必去宝华殿了。”
陵容放下月琴,乖巧地笑道:“臣妾不光是为宫中诸位姐妹,更是为了皇上和太后,臣妾不觉得辛苦。何况皇上不在,臣妾若是不做这些,倒是无趣了。”
“容儿吃醋的模样当真可怜。”
皇上笑了笑,轻抚陵容的肚子,随即看到手边上放着的肚兜,上头如意吉祥的图案栩栩如生,不禁赞叹。
“一向皇后和朕说你的绣工好,果然如此,这后宫除了你,便再没有人能有这样的本事了。”
陵容眨眼:“皇上谬赞臣妾了,只是这是给孩子穿的,不能不仔细。且臣妾的绣工是臣妾的母亲传授,她本是苏州的绣娘,臣妾便也学得了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向来官员夫人都是出身不俗,看来你父母感情甚笃,所以容儿如此秀丽可人。”皇上点点头。
陵容面上微笑,心中看着他的面容,只觉得作呕。
旁人眼中,陵容这里闲适惬意,倒是华妃忙得焦头烂额,贴进去体己和娘家流水儿似的银子不说,搜罗天下的珍宝也更是费力气。
大雨过后。
富察贵人逐渐能在延禧宫内走动,江太医仔细照顾了一段时日,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也便不时常侍奉。
皇后为了宽慰她,特意赏赐了一把进贡的好琴,富察氏颇为喜欢。
陵容倒是时常去看望她,算着时间,她本该很快就要有孕了,只可惜如今被皇后这么一弄,三五年间恐怕身子也是难了。
趁着放晴,左右无事,陵容想起上次延庆殿夜晚之后,前后也有一个多月未曾拜见端妃了。
她的本意是在生产之前能够在皇上面前一展歌喉,博得更多的地位,此事便马虎不得。
裹了大毛斗篷,暖融融地刚出了延禧宫,正巧遇到了眉庄眉飞色舞地走了过来。
“眉姐姐。”
“陵容,我正要来看你,你这是去哪里?”
陵容笑道:“正要去碎玉轩,看看莞姐姐和淳儿,姐姐找陵容有什么事?”
眉庄笑着拉住陵容的手:“我正有事求你。”
“什么?”
“你也知道,华妃正吩咐了我,盯着绣娘们赶制进献太后的华服。”
“可是华妃的要求太高又繁琐,这些绣娘们大多会的是京中一向进贡的式样技法,总是不新奇。所以,我便想到了你,或许能与我一起担此重任,倘若太后欢喜,必定也会嘉奖于你的。”
“陵容,这可是更进一步的好机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