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那句冰冷的诘问,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安陵容勉强构筑的脆弱防线!
**“你如何能未卜先知,认定那长命锁……就一定有‘问题’?!”**
养心殿后殿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窒息感扼住了安陵容的咽喉!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她伏跪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完了……这个致命的漏洞!她只解释了“烧”,却无法解释为何要“烧”!梦境邪祟之说,在帝王的疑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皇帝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枷锁,沉重地压在她的脊背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她在他的目光下,仿佛无所遁形。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多余而可笑,只会加重他的疑心。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难道重生归来,尚未踏出一步,就要再次殒命于这侍寝之夜?
***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安陵容的识海深处,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冰冷的声音,竟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
【检测到宿主濒临绝境……被动防御机制……触发……】
【能量严重不足……强制抽取……精神力……】
【兑换临时技能:‘通灵妄语’(初级)——短暂强化言语暗示力,引导目标潜意识联想。消耗:精神力透支,后续24小时虚弱。是否启用?】
安陵容濒死的心猛地一跳!系统!它终于有反应了!虽然微弱,虽然代价巨大,但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启用!立刻启用!**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骤然袭来!太阳穴如同被钢针狠狠刺入,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意识都模糊了一瞬。但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如同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舌根!
*** 安陵容猛地抬起头,不再是方才的卑微恐惧,那双被冷汗和泪水浸湿的眼眸,此刻竟透出一种近乎空洞的、失焦的茫然,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帝王,望向了某个虚无缥缈的远方。她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颤抖的哭腔,而是带着一种飘忽不定、如同梦呓般的低语,断断续续,却直刺人心:
“臣妾……不知……不知那锁是否有问题……”她茫然地摇着头,眼神空洞,“臣妾只是……看到了……听到了……”
“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皇帝的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双异常的眼睛。安陵容此刻的状态太过诡异,绝非寻常的恐惧或狡辩!
“看到……一个孩子……”安陵容的声音如同呓语,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小小的……穿着……杏黄色的……小褂子……在……在雾里……哭……好痛……他说……好痛……”
“杏黄色?!”皇帝敲击榻边的手指猛地攥紧!那是只有皇子才能使用的服色!他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被狠狠触动!
“他说……锁……锁里有东西……咬他……好冷……”安陵容继续喃喃,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皇帝身后的虚空,“他指着……指着那锁……一直在哭……一直在喊……‘额娘’……‘皇阿玛’……救我……”
“皇阿玛”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皇帝的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弘晖!他早夭的嫡长子弘晖!安陵容描述的形象、服色、呼唤……无一不指向那个他刻意遗忘却又深埋心底的痛!
难道……真的是弘晖的魂魄在示警?!这安答应……竟能通灵?!
安陵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软软地向前一倾,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茫然:“臣妾……好怕……那哭声……一直在耳边……臣妾只想……让那哭声……停下来……”
*** 养心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龙涎香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皇帝死死盯着跪伏在地、仿佛虚脱昏迷过去的安陵容,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疑、震动、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还有……更深的忌惮!
通灵?亡魂示警?这太过荒诞!但安陵容的描述,尤其是对弘晖细节的描绘,绝非一个刚入宫的小答应能凭空捏造!而且她此刻的状态,那种精神力被彻底抽干的虚弱,也绝非伪装!
如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长命锁……温宜……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鸷!后宫之中,竟有人敢用如此阴毒手段,还引动了弘晖的亡魂?!
“来人!”皇帝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苏培盛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奴才在。”
皇帝的目光在昏迷的安陵容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安答应……魇着了。送她回去,找个太医瞧瞧。”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另外,派人……**仔细查查温宜公主近来的饮食起居,所有经手之物,尤其是贴身佩戴的饰物!要快!要隐秘!**”
“嗻!”苏培盛心头剧震,不敢多问,立刻示意小太监将软倒在地的安陵容小心扶起带走。
皇帝独自坐在空荡下来的龙榻边,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上,显得孤寂而阴沉。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暴戾之气在胸中翻涌。弘晖的哭声……温宜的锁……这深宫,何时变得如此污秽不堪?
他烦躁地起身,踱到紫檀木书案前,目光扫过案上一个不起眼的、用明黄绸缎包裹的锦盒。他下意识地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几枚龙眼大小、泛着诡异朱砂光泽的丹药。一股极其淡雅、却令人心神莫名躁动的异香飘散出来。
皇帝的眼神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求所取代。他捻起一枚丹药,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和着茶水咽下。片刻之后,他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眼中的戾气和烦躁也仿佛被一股暖流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略带迷离的平静。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然而,在他那双看似恢复平静的深邃眼眸最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猩红血线**,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丹药入腹,抚平了帝王的躁怒,却也在那无人可见的灵魂深处,悄然织就了一张更危险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