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被催着和林千隐吃饭,周钦一直心不在焉的。
林千隐始终兴奋地分享自己在研究所的新鲜事,周钦只是嗯几声敷衍,心完全不在这上面。
聊到林千隐妈妈生了个小病,周钦才终于突然开口:
“女人如果生气多了,是不是会生病?”
虽然林千隐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她还是故意应答:
“是啊,我一个朋友之前老是被男朋友气,她性格又内敛不会发脾气,就自己生闷气,结果长了多发性乳腺结节,做手术切了五次还有,都影响心脏了。”
周钦的手一顿:“会这么严重吗?”
“会的啊,哪有人没脾气的,有很多女孩子看着温温柔柔,其实都是把脾气自己憋着消化了。”
女孩柔媚的笑眼看着他,没有任何默许的意思,直接摆明立场和对他的要求:
“所以啊,你以后可不能惹我生气。”
喜欢他,但和虞婳完全不一样,虞婳从未要求他任何事。
周钦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林千隐忽然想起来:“听说你哥哥明天订婚,我妈妈收到了请柬,你说我要去吗?”
不知为何,他只是没耐心的样子:“没必要,做你自己的事吧。”
林千隐笑眯眯:“这么照顾我的学业呀。”
他没应,林千隐察觉到不对:“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朋友有点事。”周钦敷衍。
林千隐没多心:“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解决啊?”
本以为周钦会不说,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周钦忽然开口,
”朋友有个世交的妹妹,喜欢他,但是女孩突然和他另一个好朋友在一起,他们俩完全没有感情,可那个好朋友还是不知原因同意了。”
周钦继续问,“然后又突然知道那个女孩得了重病,你怎么想?”
林千隐下意识:“不会是她查出来自己有病,不想你朋友知道,所以才假借和别人在一起,让你朋友离她远远的吧。”
还不等周钦回应,她就吐槽:“这有点狗血了吧。”
他似轻嗤,但声音很慢:“是,太狗血了,是不是也比你说的那些鸡零狗碎的日常好?”
林千隐就知道。
这么狗血的事情不可能在现实里,哪个女孩会这么轻易就选择另一个人,就为了给瞒着那个男生。
原来是他嫌她话多,随便编了个故事逗她。
“好啰,我不说了,好好吃饭吧。”她相当识相。
可周钦却看着窗外。
知道这个原因不可能,但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虞婳何必弄出这些事来惹人在意。
订婚宴前夜。
周尔襟坐在虞婳床边,大致说了新的流程。
他和宾客稍微寒暄一圈,律师到了,她念了誓词公证,就可以去医院了,之后的事有周家父母处理。
虞婳现在才知道,隐隐担心:“伯父伯母也知道我生病了吗?”
周尔襟从容平静得迫人:“暂时不知道,我和他们说下午我和你要二人世界。”
“然后呢?”
“很快就同意了。”
虞婳:“……”
如果在她家,这可能是杀头重罪,周家爸妈这么开明。
翌日,果真甚至到了十点才有人把虞婳叫起来盘头发化妆。
周家一早送来一支玉兰花古董玉簪,玉色莹润,银簪体雕花间的痕迹已说明这簪子绝不下百年历史。
订婚宴的礼服也被周尔襟重新选择过。
本来她的是一件修身的旗袍,他换成了稍微宽松又得体的长裙。
古典的勃艮第酒红色,优雅大气的简约方领,胸前的不规则灵动叠褶遮掩着她还缠着绷带的胸口,放量不小,她穿上很轻松,只在腰身位置掐细展现身材,下身是手工斜裁鱼尾。
毫不束缚。
到了会场,她在走廊里往宴会厅走时,盘发的簪子脱落掉在地毯上。
但是昨天刚刚做完穿刺,绷带仍旧紧缠着,虞婳还无法弯腰。
忽然有只男人的手伸过来,替她捡起发簪,她还以为是周尔襟,心跳快了几拍。
但抬头,却对上周钦的脸。
她本来带着轻微羞涩紧张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了。
周钦拿着那支周家传家的古董簪,眼底不起一丝波澜,淡淡道:
“这是我唯一一次提醒你,如果不想结,没有必要逼自己,你爸妈的意见没那么重要,别总是这么没主见。”
话音未落,一只手抽走了他手里的玉簪,随即,虞婳肩膀上被另一只大手握住:
“在这里和你大嫂说什么?”
虞婳抬头,周尔襟冷淡坚毅的侧脸出现在眼前。
只一瞬间,她的心就安定了。
周钦却在周尔襟面前,垂眸看着虞婳:“你确定不告诉大哥吗?”
虞婳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轻微的厌恶涌上心头,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面对周尔襟,声音却温温闷闷的:“我们去宴会厅吧。”
“好。”周尔襟将玉簪仔细盘回她发间,揽着她肩膀,小心她伤口。
同样没有理会周钦。
以至于周钦都感觉到了轻微疏离,大哥从来不可能忽略他的话,他敬大哥如长辈,但这一刻,就是有些事似乎不一样了。
进了会场,虞求兰的脸色却又是那种皮笑肉不笑:
“不知道你现在都当上公主了,整个宴会厅的宾客等你一个人。”
周尔襟立刻低头和虞婳说:“没有的事,我都寒暄过一遍。”
才抬眸对虞求兰笑道:“婳婳昨天晚上很晚睡,是我拉着她一直在选婚纱设计图。”
而陈问芸人未到声先至:“哎呀,周尔襟好爱和妹妹使坏哦。”
周仲明看似稳重老练,也和老婆一唱一和:”怎么分不清轻重?”
周尔襟笑着,把话头接下来:“怪我。”
虞求兰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否则是不给周家面子。
郭静莲入场的时候,走到虞婳身边,看了她一周,声音不高:
“下午做手术?”
虞婳看着自己恩师,也猜到老师是怎么知道的了,怕是周尔襟自己去拜访过她的老师了。
“嗯。”
郭静莲抬头看周尔襟:“你陪着吗?”
“当然。”周尔襟揽着虞婳的肩膀。
郭静莲还碎碎念:“脾气太大了你,老生气,你看看,有脾气要发出去,把自己气坏了没人帮你受罪。”
没让她回答,周尔襟温声直接接过话头:“之后我们再去拜访您。”
但虞婳直到宣誓才知道,郭老师为什么会在本来只请商场伙伴和亲戚的订婚宴上。
原先他们只定了婚宴请郭老师的,名头太大,在航空业,订婚宴上这些人怕会想法攀老师关系。
但律师就位的时候,男女双方都需要出一个证婚人在婚书上签字,郭老师很自然地站出来。
虞婳才意识到,他是想到了,大概她不想把虞求兰写在她婚书上。
他竟然想得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