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家姐姐吗?”阮静棠拉着王佩兰衣袖,好奇眨巴眼睛看她。
昨日母亲回家后喜气洋洋,直说四弟弟有救了,话里话外还一直提及沈家的姑娘,说是她请来的云神医。阮静棠心生好奇,就央着王佩兰把她带来了。
“这是我家三姑娘。”王佩兰笑着和沈疏微介绍,“静棠,还不快出来见礼,躲在我身后像什么样子。”
阮静棠见沈疏微从见面开始就噙着得体笑意看着自己,并无其他世家小姐见到自己时过于热切或讨好的神情。
她松了拽着王佩兰衣袖的手,上前一步同沈疏微见礼,“见过沈姐姐。”
“说来我和沈姐姐也是有缘呢,沈姐姐行三,我在家也行三,下面还有个胞弟。”阮静棠仰起脸,两颊浅浅一对梨涡,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泛着亮光。
沈疏微见她和阿漾差不多年纪,不由得亲近几分,笑着说道:“听闻阮姑娘上面也是两个同胞兄长,倒是和我一样。”
兵部尚书阮大人惧内,家里只有王佩兰一个发妻,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敢收。曾经有好事的同僚给他送了一双貌美歌女,当晚兵部尚书就被赶出府,顶着脸上的指甲印找同僚算账去了。
这事还传到皇帝耳中,笑话了他好一阵。但阮大人不以为耻,反而挺着腰杆掷地有声说“我们家祖传的惧内,我爹和我娘都说听夫人话才能家宅兴盛。”
是以阮家就四个儿女,都是王佩兰所出,长子外放做官,次子是太子伴读,如今任太子府属官。
沈疏微这话原就是闲聊,不想阮静棠眼珠子转悠了圈,伸手拉住沈疏微衣袖,“沈姐姐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沈疏微眼皮跳了一下,这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阮静棠继续说道:“我二哥虽然年纪大了点,嘴巴坏了点,做饭难吃了点,还一肚子坏水,但他长得好看啊!”
沈疏微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目光看向王佩兰,这话她可接不来。
阮静棠半点没看出沈疏微浑身抗拒,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恳道:“真的,沈姐姐我不骗你,我二哥真是我们家长的最好看的人了,他上个月出门还被一姑娘打晕拖——唔唔唔!”
阮静棠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就被王佩兰捂住嘴拉了回去。
王佩兰连忙朝沈疏微赔笑,“不好意思啊妹妹,我这女儿从小就一根筋,脑子转不过弯。”
沈疏微松了口气,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阮静棠皱眉挣开王佩兰的手,有些不高兴看着王佩兰,“娘,这不是你来时让我问沈姐姐她看不看得上二哥吗,我正问着呢你干嘛捂我嘴呀!”
王佩兰这下子真是脸挂不住,绷着嘴角尴尬笑着。
一只手悄然拧上阮静棠耳朵,低声斥道:“死丫头,娘是叫你悄悄问,不着痕迹地问,谁让你这么问了!”
阮静棠不高兴,不想和王佩兰说话。
沈疏微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牵过她,看向王佩兰,“阮姑娘玉雪可爱,夫人不必拘着她。”
“我有一妹妹阿漾与阮姑娘年纪相当,不妨让她们二人一处说笑。”
王佩兰连忙说好,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女儿送到别处去。
沈疏微唤来云苓,让她带着阮静棠去找沈知漾。
阮静棠因着自己父亲是六部尚书,上面两个兄长前途正盛,平日里透过她打探家里关系的人只多不少,她又是个耿直心肠,用她娘的话说就是缺心眼。
被朋友背刺利用过几次后,阮静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却存了抵触,平时在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反正家里没人会说她。
眼下难得出了趟门,阮静棠对沈家是哪哪都好奇,指着石墙里缝里一株杂草问云苓,“这是什么品种的花草,我在家时从未见过,可是西域来的珍稀花草?”
云苓:“……”
这是府里下人除草疏漏了留下的野草。
从花厅出来,没几步就来到垂花门,阮静棠再次感慨:“沈家好小啊,要是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娘追着我打的时候也不会累坏了。”
云苓:“……”
这位尚书府的小姐到底是存心的还是单纯缺心眼?
出了垂花门,阮静棠又被小花园里的秋千架吸引目光,一边转过脖子盯着秋千架一边往前走。
云苓正要提醒她当心转弯处有人,阮静棠就笔直撞上一堵肉墙。
“嘶。”阮静棠被撞的后退半步,跌坐在地上,正揉着鼻子要问这里怎么有堵墙呢,那堵墙就弯下腰来看她。
“哪来的人?三妹的朋友?”沈璋挑眉看她,半点没有扶人起来的意思。
云苓轻咳了声,提醒,“二公子,这是兵部尚书府上的三小姐。”
“您刚刚把她撞倒了。”
不说道歉,也该把人扶起来。
“是吗?”沈璋轻啧了声,“不是她自己歪着脑袋撞上来的吗,我两只手都好好放着呢,碰都没碰到她。”
云苓绝望了。
好在阮静棠脾气好,自己拍拍手站起来,“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沈璋:“?”
他哪句话道歉了。
“那个秋千架是你们府上的下人扎的吗?我可以花钱请他回去给我也做一个吗?”阮静棠这时指着那个秋千架发问,眼底满是真诚,说出来的话更是掷地有声,“我有钱!”
沈璋哼了一声,“你有钱也没用。”
“为什么?我很有钱的,我可以给他这个数。”阮静棠眨巴眼睛望着他,伸手比了个数字。脑袋上的双螺髻因为刚才那一跤跌散了,发丝垂在耳边。
她好像一只兔子,这是沈璋的第一反应,像一只笨笨往树桩子上撞的兔子。
沈璋双手环胸低头看她,忽然就起了点恶劣心思,“因为这秋千架是我给我妹妹做的,我只给我两个妹妹做东西,不会给外人做东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么拒绝,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该知难而退。要么气急败坏骂他,就像阿漾一样,要么委屈地回去找长辈告状,譬如从前的楚心柔。
但他没想到那小姑娘低头苦思了片刻,抬起头,脆生生喊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