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是感应式的,丁子轩掏出钥匙时,暖黄的光就顺着门缝漫了出来,像只等在门口的猫,轻轻舔了舔他的影子。
他脱鞋的动作顿了顿,鼻尖先捕捉到熟悉的甜香——是焦糖苹果面包的味道,混着点黄油的醇厚,是三玖下午发消息说的“给你留了刚出炉的”。
“回来啦?”
三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点面粉的沙哑,像被揉过的面团。丁子轩循声望去,她正系着小熊围裙,站在烤箱前弯腰拿烤盘,发梢沾了点面粉,像落了层细雪,侧脸在暖光里柔和得像幅画。
“嗯,刚下手术。”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下班后的疲惫,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今天的面包闻着比昨天甜。”
三玖转身,手里还拿着刚烤好的面包,焦糖色的表皮泛着油光,热气扑在两人脸上,暖得像春天的风。“因为加了双倍的蜂蜜。”她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烤箱指示灯还亮,“丁医生今天辛苦了,要不要先尝尝?”
丁子轩刚想张嘴,却被她轻轻按住嘴唇。“先不忙吃。”她放下面包,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脚尖踮起,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得像,“要抱抱。”
她的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带着点撒娇的依赖。丁子轩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温热的面包烫了下,所有的疲惫瞬间被这声“要抱抱”冲散了。
他收紧手臂,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她比看起来要软,像只刚出炉的舒芙蕾,贴在他胸口时,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和他自己过快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布料上的消毒水味被她身上的面包香中和,变成了独属于“家”的味道。
“今天手术顺利吗?”三玖的声音闷闷的,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像只找舒服姿势的猫。
“顺利,最后一台是个小朋友,怕疼,全程攥着我的手,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丁子轩低笑出声,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后背,“不过很勇敢,缝针的时候没哭。”
“像你小时候吗?”三玖抬头,指尖戳了戳他的下巴,那里冒出点胡茬,扎得她指尖发痒。
“我小时候可比他勇敢。”丁子轩挑眉,故意逗她,却在看到她眼底的促狭时,低头在她鼻尖轻轻咬了一下,“不过没他可爱。”
“那我呢?”三玖的眼睛亮了,像藏了两颗星星。
“你最可爱。”他没丝毫犹豫,吻落在她的发顶,声音认真得像在做术前承诺,“比所有面包加起来都可爱。”
三玖的脸颊红了,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些,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来。烤箱的余温还没散,暖得像个小太阳,他的怀抱比烤箱更暖,把她一天的等待都烘成了甜。
她知道他今天做了三台手术,知道他中途只喝了杯葡萄糖水,知道他为了早点回来,连院长留的晚饭都推了——这些都是他下午发消息告诉她的,像遵守承诺的孩子,事无巨细地汇报。
“手还抖吗?”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腕,那里的皮肤比早上凉了些,却没了之前的微颤。
“好多了。”丁子轩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贴在自己掌心,“你看,稳得很,缝针都没问题。”
三玖的指尖摩挲着他虎口的薄茧,那里是常年握手术刀磨出的痕迹,此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她突然想起昨天他说的“以后什么都一起扛”,原来所谓的“一起扛”,不只是分担辛苦,是连这些细碎的关心,都能自然地说出口。
“那抱够了吗?”丁子轩的声音带着笑意,低头看她,“再抱下去,面包要凉了。”
“没够。”三玖的声音闷闷的,反而抱得更紧了,“今天要抱够十分钟,补回你昨天少抱的三分钟。”
丁子轩低笑出声,抬手看了看表:“好,听三玖的,十分钟就十分钟。”
厨房的暖灯亮着,烤箱里的面包还在散发甜香,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交叠在地板上,像块融化的蜜糖。丁子轩抱着她,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和温度,突然觉得,所有的手术、疲惫、压力,在推开家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都成了值得的事。
原来家不是冷冰冰的房子,是有个人等你回来,会笑着说“要抱抱”,会把你的辛苦记在心上,会用一个拥抱,把所有的风霜都挡在门外。
十分钟后,三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却被丁子轩一把打横抱起,往餐厅走。“哎!我的面包!”她惊呼着搂住他的脖子,怕摔下去。
“先抱你,再吃面包。”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宠溺,脚步稳得像在手术台上,“我的‘战利品’,得先好好看看。”
餐厅的灯光亮起来,落在两人身上,像裹了层金纱。三玖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突然觉得,他们精心打造的家,从来不是靠家具和装饰撑起来的,是靠这些晚归的拥抱,靠这些带着面粉香的等待,靠这些“没够”的依赖,一点点堆起来的,暖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