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临时租住的小院,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压抑的气氛。
林建国裹着两层厚棉被躺在硬板床上,虽然喝了赤阳草水后,那股要命的阴寒被压了下去,但低烧依旧未退,额头滚烫,浑身关节酸痛难忍,像被无数根针扎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酸痛的肌肉,让他龇牙咧嘴。
“小默…这野狐沟的邪门,老子这回算是领教透了!”林建国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劫后余生的疲惫,“那草是好,顶一时,可治不了根儿!
那沟里的邪乎气儿不除,早晚还得害人!更别说…”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那底下的东西了!”
“隐患必须拔除,否则后患无穷。”林墨坐在桌边,煤油灯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沉静的侧脸。桌面上,摊放着那块刻有扭曲符文的青石板残片,旁边是他用铅笔仔细临摹下来的图样。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拓印纸上的每一道转折,脑中《基础阵法概要》的残篇如同拼图般飞速组合。“但拔除的前提,是把它牢牢握在我们手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他拿起那块覆盖着黑褐色矿壳、沉重异常的矿石,在掌心掂了掂,冰凉的触感下,一股内敛而磅礴的金锐之气蛰伏着。
“这些石头,孙教授那样的专家或许能看出些门道。但对我们而言,它们的价值,或许远超世间的黄金白银。”
林建国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浑浊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呼吸都急促起来:“你是说…?!”
“把野狐沟,尤其是火石坡和矿洞那片区域,圈起来!”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以承包荒山、搞珍稀药材研究,或者响应号召治理废弃矿坑、消除地质灾害的名义!名正言顺!
只有把那片地变成我们的地盘,才能安心地清理毒瘤,研究宝贝,也防着外人闯进去送死,或者…被人捷足先登!”
林建国眼中瞬间爆发出江湖人特有的那种狠厉与精明交织的光芒,连病痛都仿佛被这股豪气驱散了几分:“圈地?!妙!妙啊!
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乡里正愁是负担!承包荒山搞研究,名头响亮!
这事包在我身上!管林业的老周头,跟我一起扛过枪(指早年一起混过社会)!
管土地的老王,是个酒腻子,三杯酒下肚啥都好说!我这就去…”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
“不急。”林墨伸手按住他,将一小包研磨得极细的赤阳草粉末塞进他手里,“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这余毒清了,养足精神。圈地的事,等你缓过劲儿来,我们细细推敲,谋定而后动。”
接下来的两天,林墨一边照顾林建国服药休养,一边也没有闲着。他将那块青石板残片贴身收好,独自一人再次踏入野狐沟,目标明确——矿洞口。
避开阴森的塌方区,他径直来到那幽深缝隙的上方。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块半嵌入山体、作为符文基座的青灰色岩石。岩石底部,清理掉苔藓泥土后,那人工开凿的凹槽线条清晰可见。
林墨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白瓷瓶,拔掉软木塞,一股浓郁温热的赤阳草混合着微弱灵气的异香弥漫开来。
这是他用最新鲜的赤阳草嫩叶捣碎成浆,混合了几滴布袋掉落的、蕴含稀薄灵气的“无根水”(残次品灵泉),精心熬制浓缩而成的赤红色粘稠灵液。
他取出一支狼毫小楷笔,笔尖饱满地蘸取赤红灵液。灵力灌注笔尖,整个人进入一种绝对的专注状态。
笔尖落下,沿着青石板残片上那简陋符文的每一道凹槽,如同精密的刻刀,缓慢、稳定、均匀地涂抹。
赤红的灵液如同有生命的岩浆,缓缓注入古老的刻痕。每一笔转折,每一处节点,都灌注着他精纯的意念和灵力。
石板涂抹完毕,他又将笔尖转向岩石基座的凹槽。同样一丝不苟,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最后,他将这块浸润了赤阳精华和微弱灵气的符文石板,稳稳地、严丝合缝地嵌回了岩石基座的原位上。
就在石板嵌入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顺着林墨的脚底传来!以岩石基座为中心,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漾开来!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涟漪在扩散!
林墨屏住呼吸,灵力感知全开!
他清晰地“看”到,矿洞深处那原本如同死火山般沉寂的、微弱的地热气息,被这股波动如同磁石般吸引、捕捉!
一丝丝极其稀薄却精纯的暖流,被笨拙地引导着,顺着岩石的脉络向上汇聚,试图冲破堵塞,向洞口扩散!与此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排斥力场也随之增强,如同无形的屏障,将塌方区方向弥漫过来的阴寒秽气向外推拒了寸许!
虽然那暖流依旧微弱得难以改变环境温度,那排斥力场也仅仅将秽气逼退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林墨的眼中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有效!真的有效!”他心中呐喊。这简陋的“聚阳符”,如同尘封的古剑,被他用赤阳草灵液这把“钥匙”,撬开了一道缝隙!
虽然只能发挥出微不足道的威力,但这证明了他的思路完全正确!
这符文,就是掌控野狐沟阴阳格局的关键!
只要持续温养,或者找到更强的“燃料”(比如布袋以后掉落的火属性灵材),它的力量就能不断壮大!
希望的火焰,在幽深的矿洞口,被重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