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祈倏然一笑,那双眼眸中却含着嘲讽,浑身上下都似乎竖起了尖刺,把自己团成一只小刺猬,护住最柔软的腹部。
“可我不喜欢穿男生的衣服,怎么办?”时祈用自己的本音问云翊,又好像在问自己。
那个知道真相后迷茫的,恐惧的,选择孤注一掷后一无所有,葬身于江流之中的“自己”。
云翊牵住他的手微微收紧,青壮年的男人体温本就偏高,这份炽热自肌肤一直蔓延到时祈的心底。
“那也可以,夫君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云翊的指腹摩挲着时祈的肌肤,又白又嫩,是黑苗养蛊的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的肌肤。
云翊牵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没什么意义地将他衣服的褶皱抚平,他说:“男生喜欢女孩子常穿的衣服没什么不对的,这爱好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但……我希望你是出于喜爱去穿女装,而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女生’。”
时祈撇过头,咬住嘴唇,云翊又第一时间地用指腹,在时祈眼里有些意味不明地拨弄他的下唇。
“别咬自己。”云翊看着因为时祈刚才的动作而微微泛红的嘴唇,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偏开眼神,“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我去给你买。”
时祈睫毛颤了颤,眼眶连带着鼻尖都泛着红,他主动朝着云翊靠近了一些,扬起一个好看的笑来,语气中还带着些许酸涩。
“夫君不怕我败家?”
云翊脸上也露出笑,“我一颗药丸送到拍卖会,成交价格九成都是我的,不缺钱。”
云翊松松地搂住时祈,声音很低,让时祈觉得酥酥麻麻的,自上而下,到尾椎骨。
“我有很多钱,都可以给我的小漂亮花。”
时祈一愣,耳垂开始泛红,“你叫我什么?”
“小漂亮。”云翊在感情上的造诣可谓是突飞猛进,他看着时祈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和泛起红意的脸颊,并在心里默默补了两个时祈没怎么注意的字。
我的。
虽然现在可能还真的算不上,他们没有拜过堂,没有喝过交杯酒,也没有洞房,但迟早会有的。
会有一个华丽温暖而盛大的婚礼,等到时祈愿意,就让他以男性的身份,不论嫁娶,和他结婚。
这么想着,云翊情不自禁扬起嘴角,仿佛已经看见他们两个拜天地拜高堂,夫夫对拜……
“云翊,你在笑什么?”时祈疑惑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点羞赧。
云翊手背贴在时祈大腿侧边,隔着一层外袍和一层里衣,他缓缓向时祈贴近。
给足了反应时间,如果时祈不愿意,可以很轻松的离开,推开,又或者扇他一巴掌。
但时祈没有,他只是坐着,任由云翊小心翼翼的用唇碰上他的侧脸,贴了贴。
云翊心如擂鼓,光是最简单的触碰就让他有了不可言说的反应,他欲盖弥彰地理了理衣服,声音中带着压制着的欲念,试探着用鼻尖蹭蹭时祈的脸颊,“夫君?”
周围很寂静,时祈能清晰的听见他和云翊的呼吸声,闻见云翊身上经久不散的草药香。
很清新,偶尔会微微发涩,有时又微苦,但依旧很好闻,让人上瘾。
时祈靠在云翊身上,眯了眯眼,偏头,“我想要新衣服,男装。”
云翊松了一口气,伸手轻抚时祈的头发,“好,我带人来量衣服尺寸,只不过工期可能会比较长,先穿我的,一起去成衣坊里找几套喜欢的。”
时祈手腕上的小蛇爬出来,爬到他的锁骨上,从衣服里探出头,盯着云翊,在看见时祈和云翊做出亲密举动的时候有些气闷,但又思考不出为什么。
小小一颗脑仁不足以承载那么多的思考,它只知道它喜欢时祈的气息,想要一直贴着,要保护好时祈,其他的就没有了。
云翊看见小蛇,竟然有些艳羡。
它可以窝在时祈的身上,每时每刻贴着,不像自己,还得去搞各种研究,去听讲。
真是好幸福一条蛇。
“它叫肆肆,我的宠物。”时祈将小蛇托在手心,给云翊看,“是不是很漂亮?不管是鳞片还是小蛇信子,亦或是瞳孔,都特别特别合我心意。”
小蛇听见时祈上扬的语调,似乎明白主人在夸自己,吐出粉嫩的蛇信子,发出几声“嘶嘶”声,竖瞳微微放大,亲昵地蹭着时祈的手指指腹。
说是蛇,习性其实更像小猫小狗。
“嗯,很漂亮。”云翊看着时祈脸上难得绽放出的笑,以及由内而外释放的愉悦,眼中也溢满了笑意,不知道是在说谁漂亮。
时祈也看出来了,他轻咳一声,收起小蛇,看看窗外的天色,“我记得少主大人不是要天天去采草药,做研究,忙得很吗?快去吧,免得耽误了什么重要的机遇。”
“不急,先和我一起去成衣坊。”云翊今日本就无心研究,真去做了也不会有什么成果,不如和时祈贴贴来的重要。
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时祈披上,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小院,中途遇见了几个下人,在路边给他们行礼,在他们离开许久后又好奇地议论着。
“那是谁啊,怎么我看着有点眼熟?”
“你认识?我没见过啊,估计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哪个公子吧,还披着少主的衣服,关系真好。”
“是啊,不过第一眼还以为是位小姐呢,不过少主肯定是不会和哪家的小姐走那么近的。”
“长得真漂亮啊,是我三十多年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云兰猗去找首领,也就是她的二婚丈夫了,云翊不喜他人在跟前伺候,觉得烦,小院里的下人只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清扫环境。
而现在,小院里除了二人一蛇,再没别的动物类活物。
云翊衣服不多,风格统一,每件上都能闻到细微的草药味。
时祈穿上,一是衣服大了,加上过于柔美的脸就显得整个人有些娇小,二是衣服上残留的香气,总让他有一种被整个人被云翊怀抱的错觉。
不止他,云翊也这样想,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时祈穿着他的衣服,腰又细,和他站在一起,有一种弱柳扶风的脆弱感,哪怕云翊再清楚不过这只是一个假象,却依旧怕时祈哪天会被风给吹走了。
直到云翊牵着时祈的手,店员给时祈推荐衣服时,云翊都在想,该用什么给时祈好好补补身子。
药的味道会很奇怪,酸甜苦辣咸混合在一起,画本中的蜜饯只能起到添乱的作用,该怎么办才好?
“云翊,我好看吗?”时祈用着本音,上半身是简单的短款小衫,绣着太阳纹,下身是绣着花草植物纹样的深蓝色裤子,很宽大,自腰部往下还有一层纱,在阳光下伴随着几个简单的银饰散发出点点细碎的光,因着是夏天,上衣还能露出肚脐来。
时祈笑盈盈的,说成衣铺的店主告诉他,再加点钱就能将配套的银饰都给他们,无论是日常穿还是很正式地穿,都非常完美。
他牵起云翊的手,将手放到自己脸侧,蹭蹭,“怎么不说话了?云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