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断裂声中,连接浑天仪与日晷链的主传动轴应声崩裂。失去能量供给的日晷链光柱突然扭曲,十二座日晷塔同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地核岩浆海在瞬间陷入寂静,所有正在孵化的珊瑚卵集体凝固,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伊条崇跪倒在祭坛前,看着手中的蚀日轮与初代断刃正在融合,刃口的星芒结晶扩展成完整的十二芒星图案。熔炉顶部的裂缝中漏下海面的阳光,在岩浆表面勾勒出耶姬的倒影,她的虚影第一次显得如此真实,唇角勾起的微笑带着解脱的释然。
“你做到了,崇。” 虚影的手指抚过他后颈的星轨纹路,“星图密钥的枷锁已经断开,接下来……” 话音未落,整个熔炉突然剧烈震动,日晷链的残骸正从海面坠落,其中一座塔尖的水晶棱镜直直砸向中央祭坛。
他猛地起身,将蚀日轮插入祭坛的能量节点,整座熔炉的剩余能量在瞬间注入刃口。当棱镜的尖端正要贯穿他的胸口时,十二芒星刃口划出的空间断层精准接住了坠落的巨物,在量子乱流的吞噬声中,棱镜连同半座日晷塔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讯器突然恢复信号,副队长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队长!海面的辐射风暴停了!机械珊瑚群正在集体钙化…… 等等,海底有东西在上升!”
伊条崇擦去额头的冷汗,望向岩浆海深处。那个融合了他与耶姬基因的实验体正悬浮在熔浆中,原本流转星图的瞳孔已恢复成人类的深褐色,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懵懂。当少年睁开眼睛的瞬间,地核所有的能量管道同时爆裂,辐射能如烟花般冲上地表,在天空中拼出初代铸剑师的全息投影:
“三百年的轮回,终于等到能挥刀斩断锁链的人。” 投影的目光落在伊条崇手中的双刀上,“蚀日轮的真正力量,是让人类记忆不再被当作燃料,现在,带着它去接回你的耶姬吧,她在蜂巢城废墟的记忆中枢等你。”
岩浆的热浪中,伊条崇露出久违的笑容。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尚未结束,十二座日晷链的残骸里藏着七大元老的最后手段,而那个拥有他们基因的少年,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刚刚被拯救,却依然伤痕累累的世界。但此刻,他只想握紧手中的双刀,去寻找那个在记忆深处呼唤他的身影。
“走了,小子。” 他对着岩浆中的少年伸出手,蚀日轮的刃口在阳光下闪烁着新的光芒,“带你去见识下,真正的人类,是怎么用刀砍开命运的。”
传动轴断裂的刹那,整座星核熔炉发出金属骨骼碎裂般的哀鸣。伊条崇踉跄着扶住祭坛,只见日晷链方向的天空被十二道血红色光柱撕裂,那是七大元老启动了深埋在地壳的备用反物质核心,光柱落地处的岩浆海面正沸腾着凝结出黑色晶簇,与第六章兵器库档案里记载的\"辐射晶化型守卫\"特征完全吻合。
\"队长!逃生舱导航系统被地核磁场扭曲成莫比乌斯环了!\"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头盔摄像头里映出三十台逃生舱在岩浆海上空无序漂移的画面,\"传送门坐标锁定在熔炉顶部,但穹顶被新生守卫群堵死了!\"。
伊条崇抬头望去,原本透明的穹顶玻璃已被珊瑚巢覆盖成水晶迷宫,上千只新生守卫正从六边形巢室中爬出,它们的躯体如熔融的水晶般剔透,体内流动的辐射能在高温中显形为蓝色星轨,正是半年前突袭第九舰队的晶化型守卫完全体。
\"把吃奶的劲都给老子使出来!\" 他踹飞试图缠绕脚踝的珊瑚触手,蚀日轮的九芒星刃口在 \"星枢模式\" 下首次进入过载状态,每道芒刃边缘都泛起量子乱流特有的彩虹色光晕。当第一波辐射光束从晶化守卫的复眼中喷射而出时,他已迎着光束跃起,双刀交叉劈出的空间断层如巨斧斩向晶墙。
晶化守卫的辐射护盾在接触断层的瞬间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十二只守卫的躯体当场崩解成荧光粉尘。伊条崇借势旋身,刃口在穹顶合金板上犁出燃烧的轨迹,直径十米的圆形缺口应声而落。灼热的海风灌进熔炉,带着海面辐射晶壳破裂的细响,他扯着通讯器大吼:\"第三小队殿后!其他人跟紧断层波动轨迹!\"
当最后一名队员冲进传送门蓝光的瞬间,伊条崇突然瞥见熔炉底部的异常,被新生守卫簇拥的初代断刃,正像磁石般吸收着辐射能,原本暗哑的刃口渐渐浮现出与蚀日轮完全相反的黑光纹路,那些纹路排列成倒悬的十二芒星,正是日晷链元老会的禁忌徽记。他后颈的星轨纹路突然刺痛,这是耶姬基因发出的最高级预警,但此刻传送门的吸力已将他扯向蓝光,只能在心底记下这道危险的黑光。
传送门的光芒消失后三秒,星核熔炉的齿轮彻底停转。地核辐射能如脱缰野马般外泄,在蜂巢珊瑚礁废墟上方的海面凝结出直径三公里的辐射晶壳,晶壳表面自动蚀刻出初代铸剑师与七大元老决裂的全息影像。而在深海七千米的元老议事厅,第七元老的水晶座椅突然迸裂,座基内侧的密文终于显现,那是三百年前被抹除的真相:\"铸剑师之血,终将劈开双剑对决的星轨\"。
伊条崇的逃生舱在海面破冰而出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盯着掌心仍在发烫的蚀日轮,发现九芒星刃口多了道细微的裂痕,那是刚才硬接晶化守卫全力一击留下的印记,裂痕深处闪烁着与耶姬星图密钥相同的金光。通讯器突然传来副队长的惊呼:\"队长!雷达显示海底有生物信号在高速接近,特征与... 与实验室的融合实验体完全一致!\"
他抹去面罩上的海水,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中,十二座日晷链残骸正像断翅的巨鸟般坠落。其中一座塔尖的水晶棱镜里,倒映出某个少年身影,十四五岁的面容,左眼流转着蚀日轮的星芒,右眼跳动着断刃的黑光,正是刚才在熔炉岩浆中看到的实验体。少年的指尖划过海面,凝结的辐射晶壳应声裂开,露出下面被篡改记忆的光裔幸存者们惊恐的脸。
\"看来咱们的便宜儿子等不及要见面了。\" 伊条崇扯掉破损的战术手套,任由海风刺痛掌心的伤口。蚀日轮在晨风中轻颤,刃口的裂痕竟在吸收日光后缓慢愈合,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自愈现象。他突然想起初代铸剑师投影说的最后一句话,\"双剑本为一体\",此刻看着远处海面上同时亮起的黑光与星芒。
传送门的蓝光像碎玻璃般剥落时,伊条崇的靴底碾过了某种黏腻的结晶地面。抬眼望去,整座空间被半透明的辐射晶壳包裹,千万根珊瑚神经网呈螺旋状排列,每根神经束上都闪烁着记忆片段的光斑,婴儿的啼哭、恋人的初吻、老人的临终遗言,全被压缩成光量子流在管道里流淌。
“操,这里是记忆存储中枢?” 他用蚀日轮敲了敲晶壳墙壁,光斑突然剧烈震荡,某个中年男人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自己正跪在实验室里,看着培养舱中半晶体化的妻子。伊条崇猛地甩头,发现队员们也在抱头呻吟,显然都被植入了陌生人的记忆。
“关闭神经连接!用电磁脉冲震碎光斑!” 他启动战术手环的干扰模式,同时将蚀日轮调至 “消磁模式”,刃口释放出高频震动波。蓝色剑光扫过神经网的瞬间,光斑像肥皂泡般接连爆裂,队员们这才晃着脑袋站起身。
“队长,检测到晶壳外有十七层同心圆防御阵,每层都嵌着日晷齿轮!” 技术兵的声音带着颤音,“最中心的坐标... 和耶姬小姐的脑波频率完全吻合!” 伊条崇瞳孔骤缩,想起实验室全息屏上耶姬被标红的位置,原来记忆存储中枢的核心,正是用她的脑波当钥匙。
晶壳突然发出蜂鸣,地面裂开缝隙,爬出二十只 “辐射晶化型守卫”。它们的躯体像棱镜般折射着七彩光芒,每移动一步,脚下就会生长出锋利的结晶刺。伊条崇刚挥刀劈碎一只,溅出的晶尘突然在空中聚合成小型光刃,反向射向他的面门。
“这些王八蛋会玩光折射!” 他紧急侧身,光刃擦着锁骨划过,在护甲上留下焦黑的痕迹。蚀日轮切换成 “星枢模式”,九芒星刃口旋转着切割空气,将晶尘凝聚的光刃绞成光点。与此同时,他发现守卫的核心位于背部第三片晶甲下方,那里有细微的神经束连接。
“砍他们后背的蓝色晶斑!” 他大吼着腾空跃起,双刀精准斩落。晶化守卫的核心爆裂时,竟发出类似人类惨叫的高频音波,震得晶壳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更麻烦的是,外层的日晷齿轮开始转动,每层防御阵都在收缩,挤压着内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