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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须口的水坞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硫磺与焦油气息,刺鼻得令人作呕。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坞口湿滑的木桩,发出沉闷的声响,更添几分压抑。数十条小船如同蛰伏的毒龙,在坞内幽暗的水面上排开,船身被一层层滑腻冰冷的干草覆盖,草叶浸透了深褐色的膏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光泽。粗壮的铁链和浸过桐油的藤索,如同巨蟒的筋络,在船工们“嘿哟!嘿哟!”的号子声中被奋力绞紧,将一条条小船首尾相连,锁成狰狞的一体。每一次绞盘转动发出的刺耳“嘎吱”声,都敲打在坞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拉紧!再拉紧些!”老将黄盖嘶哑的吼声穿透沉闷的空气,他布满老茧的大手用力拍打着绷紧的藤索,甲叶铿锵作响,“要连成一条心!冲进去,就得像一条烧红的铁龙,在刘基的船堆里打滚!烧完一艘,拖着下一艘接着烧!谁也跑不了!”

就在这热火朝天又令人窒息的景象边缘,一艘不起眼的小舟悄然靠岸。两名亲卫小心翼翼地从摇晃的船板上搀扶下一个裹着厚重玄色裘氅的身影。正是周瑜。他踏上坞口湿滑的木板,身形微微晃了一下,随即被亲卫牢牢扶住。坞内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处挣扎燃烧的星火,穿透弥漫的硫磺烟雾,死死钉在那些正在被赋予死亡使命的连环火船上。

黄盖闻声,立刻抛下藤索,甲叶铿锵地大步迎上,脸上满是惊愕与担忧:“都督!您怎么来了?此地污浊不堪,您这身子……”

周瑜抬起一只苍白得几乎不见血色的手,止住了黄盖的话。然而,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猛地撕裂了他的喉咙,打断了他所有的话语。他整个身体瞬间佝偻下去,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迅速用一方素白丝帕死死捂住口鼻,那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在铁锤敲击和号子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刺耳揪心。亲卫紧张地为他拍背,脸上满是忧惧。黄盖看着那方被周瑜紧紧攥在手中、指缝间隐约透出一抹刺目暗红的丝帕,心头如同压上了万钧巨石。

良久,那撕心裂肺的咳嗽才稍稍平息。周瑜喘息着,缓缓直起身,攥着丝帕的手不动声色地缩回裘氅宽大的袖中。他喘息着,目光却毫不停歇,如同最锋利的剃刀,扫过每一艘正在改造的火船,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硫磺硝石,扫过那粗壮冰冷的铁链和藤索,最后落在黄盖写满忧虑的脸上。

“无妨……咳咳……”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痰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黄老将军,准备的……如何了?”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一切表象,直抵核心。

黄盖胸膛一挺,压下心头的不安,指着坞内:“都督请看!硫磺、膏油、干草芦苇,皆已备足!船舱填塞已近尾声!船头船尾皆已加装铁锥,锋利无比,定能撞穿敌船!连环铁索藤索,已锁死近半!”他抬头望了一眼坞口外阴沉沉、铅块般低垂的天空,那云层厚重得没有一丝缝隙,“只待……只待那该死的东南风起!”

周瑜微微颔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他裹紧了裘氅,缓步走向坞内深处,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虚浮,却又异常坚定。浓烈的硫磺和油脂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撞在他的胸口,让他又是一阵压抑的闷咳。他强忍着,走到一艘即将完成连环锁扣的艨艟旁,伸出那只苍白的手,指尖轻轻拂过船舷外侧那层浸透了油脂、滑腻冰冷的干草。冰冷、粘腻、致命——这就是他手中最后的杀招,赌上性命与江东国运的孤注一掷。

“好……好……”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身旁的黄盖能勉强听清,带着一种病态的专注,“铁索连环……硫磺为骨,膏油为血,干草为肉……”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坞口外那片铅灰色的、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天空,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东风……东风便是魂!只欠东风!”

他猛地转身,剧烈的动作再次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晃了晃,被亲卫及时扶住。他推开亲卫的手,喘息着,眼神却死死钉在黄盖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腥甜,重若千钧:“传令……所有火船,务必在明日……明日午时前……完成连环!引火之物……再检查三遍!不得……有半点疏漏!士卒……备好引火之物……随时待命!”

“末将领命!”黄盖抱拳,声音洪亮,眼中同样燃烧着破釜沉舟的火焰。他看着周瑜强撑的病体,那袖中紧握的丝帕,喉头哽咽,“都督,您……保重身体!此地有我黄盖在,万无一失!您……”

周瑜只是摆了摆手,再次用丝帕掩住口,将那翻涌的血腥气强行咽下。他挺直了那副被病痛和重压折磨得摇摇欲坠的身躯,目光越过坞口翻腾的浊浪,投向长江上游那烟波浩渺、深不可测的远方。那里,刘基那支钢铁巨兽般的舰队,正步步紧逼。

“些许小恙……何足挂齿……”他喘息着,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此战……关乎江东存亡……关乎我江东子弟……咳咳……生死荣辱!瑜……必亲眼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中爆发出生命最后、最炽烈的光焰,一字一顿,如同淬火的钢铁撞击:

“看着那刘基的水师……葬身火海!”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疯狂,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水坞中回荡,压过了铁锤的敲打,压过了号子的嘶吼。黄盖虎目含泪,猛地单膝跪地,甲胄砸在木板上发出沉重闷响:“末将……誓死追随都督!定叫那长江,化作刘基水师的焚尸场!”

周瑜不再言语,只是微微颔首。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些狰狞待发的连环火船,仿佛要将它们的模样刻入骨髓。然后,在亲卫的搀扶下,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踏上来时的小舟。那玄色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和刺鼻的烟雾中,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像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拼尽全力迸发出最后、最耀眼的光芒,固执地要照亮这沉沉的黑夜,哪怕代价是自身的彻底湮灭。

小舟离岸,缓缓驶向主寨方向。周瑜独立船头,裹紧裘氅,抵御着江面更盛的寒意。他望着上游那一片混沌的水天相接处,剧烈的咳嗽再次无法抑制地撕扯着他的胸腔,每一次震动都带来脏腑撕裂般的痛楚。他死死攥着袖中那块沾染了暗红的丝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东南风……”他对着空茫的江天,发出近乎呓语的低喃,声音破碎在凛冽的江风里,带着无尽的期盼与病态的执拗,“快些来吧……再快些……江东……不能败……绝不能败……”

陈留,工部匠作监,秘坊。

几乎在濡须口浓烟升腾的同时,千里之外的陈留工部匠作监深处,一座守卫森严、弥漫着桐油、焦炭和金属气息的巨大工坊内,气氛同样凝重如铁。空气灼热,巨大的熔炉吞吐着暗红的火焰,映照着匠人们汗流浃背、神情紧绷的脸庞。锤打铁砧的叮当声、拉扯风箱的呼哧声、锯木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而充满力量的背景音。然而,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汇聚在工坊中央那片相对开阔的区域,以及那个站在一堆奇异材料前、眉头紧锁的瘦小身影——马钧。

他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墨迹淋漓的图纸,上面绘着楼船、艨艟的侧影,而在船帆、船舷等关键部位,用醒目的朱砂勾勒出覆盖物的示意。图纸旁,杂乱地堆放着各种材料样品:厚实的麻布、粗糙的毛毡、薄薄的皮革、一些灰白色的矿物纤维团块(石棉),还有几桶气味刺鼻的黑色粘稠液体(特制防火油)。

“不成!还是不成!”一个匠师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手里抓着一块边缘焦黑卷曲、正冒着缕缕青烟的厚麻布片。他将布片扔在材料堆上,声音带着挫败,“马监正,三层浸油麻布,按您说的法子叠压缝死了,架在炭火上烤,半盏茶都撑不住!火头一燎就透!”

马钧没有立刻回答,他蹲下身,捡起那块焦黑的布片,手指仔细捻过烧焦的边缘,感受着那炭化的脆弱。他的眉头拧得更紧,眼中却不见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在燃烧。他拿起另一块样品,那是浸过油的毛毡,同样边缘焦黑。“毛毡厚重,火头不易透,但太沉!挂满船帆,楼船吃水怕要深三尺,还如何迎风破浪?”他喃喃自语,像是在与无形的难题对话。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灰白色的石棉纤维。这东西耐得住烈火,是他从古籍杂记和西域胡商口中反复确认过的奇物,极为难得。他拿起一小团,手指捻开,纤维细长坚韧。“好东西……可太稀罕,太脆!如何织成大片?如何附着于船体?”他摇摇头,将这团宝贵的石棉小心放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几桶粘稠的黑色防火油上。这是他根据古方“火浣布”的零星记载,结合自己对油脂特性的理解,反复试验调配出来的。油质粘稠,不易流动,点燃后燃烧缓慢,烟大但火苗不高。他拿起一块巴掌大的薄木板,用小刷子蘸满防火油,均匀地涂抹一层,待其半干,又涂一层。如此反复,涂了足足五层。然后,他示意旁边的匠师:“火。”

匠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小心翼翼地凑近那涂满黑油的木板边缘。火焰舔舐上去,黑油层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浓密的黑烟,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然而,那火焰并未如常迅速蔓延吞噬木板,而是在油层表面顽强地、缓慢地燃烧着,如同附骨之疽,却难以深入。木板本身,在浓烟和缓慢燃烧的油层保护下,竟真的没有被点燃!

围观的匠师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马钧紧盯着那在火焰中坚持的木板,眼中终于迸发出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新的忧虑覆盖。“烟太大……火虽慢,终究在烧……且这油层厚重,涂抹于巨帆之上,遇大风航行,油层龟裂剥落,前功尽弃……”他放下木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图纸上船帆的位置,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种材料的特性、组合的可能性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熔炉的火光映照着马钧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他时而抓起石棉纤维捻搓,时而嗅闻防火油的气味,时而又在图纸空白处飞快地勾勒着新的结构草图。失败的材料样品在他脚边越堆越高。工坊里只有炉火的咆哮和匠人们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马钧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堆废弃的厚麻布和那桶防火油,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的木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快!取最厚实的粗麻布!三层!不,四层!每层单面浸透防火油,务必浸透!浸透后,层与层之间,给我均匀铺洒一层石棉绒!薄薄一层即可!然后,立刻用重物压合!要快!压得越紧实越好!”

匠师们虽不明所以,但被马钧眼中那近乎狂热的亮光所慑,立刻行动起来。厚实的粗麻布被迅速展开,浸入粘稠的防火油中,饱吸油液后变得沉重而黑亮。四层浸透油液的麻布被小心地叠在一起,匠人们用细毛刷,将珍贵的石棉绒尽量均匀地撒在每一层麻布之间。最后,这厚厚的一叠被小心地移到巨大的压板之下。沉重的绞盘被奋力转动,压板带着巨大的力量缓缓降下,将浸油的麻布与石棉紧紧挤压在一起,多余的油液被缓缓挤出。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比漫长。马钧如同石雕般站在压板旁,手指因用力攥紧而指节发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缓缓渗出的油滴。每一滴油落下,都像是敲打在他的心上。

终于,压板升起。一块约莫门板大小、厚达半寸、质地异常坚韧、表面泛着油亮黑光的“布板”呈现在众人面前。它沉重,带着浓烈的油味,触手冰凉而滑腻。

“火!”马钧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一次,火把被直接按在了布板的中央!火焰瞬间腾起,舔舐着那层油亮的表面,浓密的黑烟滚滚而出,刺鼻的气味弥漫工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奇迹出现了!火焰只在布板表面那层防火油上执着地燃烧着,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滚滚浓烟,却始终无法穿透那被油浸透、又被石棉纤维填充了空隙的厚实麻布层!火焰被牢牢地限制在表面,如同无根之火,徒劳地消耗着表层的油料。布板本身,在浓烟和火焰的包裹下,岿然不动!

半盏茶……一盏茶……时间流逝,火焰渐渐变小,最终因表层油料耗尽而熄灭。匠师们迫不及待地围上去,用铁钳夹起那块布板。只见被火焰灼烧的中心区域一片焦黑,边缘也有明显的灼痕,但布板整体结构完好无损!用铁器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坚韧异常!

“成了!马监正!成了!”匠师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疲惫的脸上洋溢着狂喜。

马钧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徒弟扶住。他看着那块焦黑却坚韧的布板,眼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种耗尽心力后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平静。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按此配方和工艺,召集所有能工巧匠,昼夜赶工!不惜一切代价!所有楼船、艨艟、斗舰……凡我水师战船,船帆、主桅、船舷两侧吃水线以上三尺……所有易受火攻之处,全部覆盖此防火布!缝死!钉牢!一处缝隙也不许留!”

“诺!”匠师们轰然应诺,疲惫一扫而空,眼中燃起熊熊斗志。整个秘坊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巨大的防火布被成匹地压合出来,锋利的裁刀划过布匹发出裂帛之声,无数针线在油亮的布面上飞快穿梭。陈留匠作监,这个帝国的技术心脏,为了应对江东那条即将出洞的“火毒之龙”,开足了马力,与时间展开了生死竞速。

长江,刘基水师旗舰“镇海”号。

夜色如墨,沉重地笼罩着浩渺的江面。庞大的刘基水师舰队,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静静地锚泊在濡须口上游百里的一处宽阔江湾。旗舰“镇海”号巨大的楼船身影在黑暗中巍峨如山,只有桅杆顶端的几盏气死风灯,在江风中摇曳,投下昏黄而警惕的光斑。

甲板上,灯火通明。无数水军士卒如同忙碌的工蚁,在军官急促的口令声中紧张地劳作着。沉重的、散发着浓烈桐油和石棉气味的巨大黑色布匹,被数十人喊着号子从底舱奋力拖拽上来,在甲板上铺展开。每一块都厚实坚韧,触手冰凉滑腻。

“快!这边!搭把手!”

“对准了!帆桁!从帆桁开始裹!”

“钉死!用铜钉!给我钉透了!”

吆喝声、锤击声、布匹拉扯的摩擦声混杂在一起。士卒们攀上高高的桅杆,在狭窄摇晃的帆桁上,将厚重的防火布艰难地覆盖在主帆上,用粗大的铜钉和浸过油的麻绳,将其死死固定、缝合。另一些士卒则沿着船舷忙碌,将同样厚重的防火布覆盖在吃水线以上的船壳外侧,用巨大的木槌将铜钉深深砸入船板。火光下,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沾满了油污和汗水,眼神却专注而坚定。

刘基身披大氅,静静地伫立在楼船最高层的指挥台上,俯瞰着这灯火通明、如同给巨兽披挂怪异甲胄的景象。江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动他的衣袂。他手中也拿着一小块防火布的样品,指尖反复摩挲着那粗糙而坚韧的表面,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桐油和石棉的独特触感。

水师都督张允站在他身侧,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与一丝忧虑:“主公,马监正此物……当真能抵得住那焚江烈焰?江东的火船,据说已连成一片,蓄势待发……”

刘基的目光依旧落在甲板上忙碌的士卒身上,声音平静无波:“马德衡(马钧字)说能,那便能。此物非金非铁,却是我军此战存续之甲胄。”他顿了顿,手指用力捻了捻那块布样,“你看这布,厚重笨拙,覆盖之后,船速必然大减,转向亦显迟滞。”

张允点头:“正是,末将担忧……”

“无妨。”刘基打断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投向东南方向那深沉无边的黑暗,“周瑜赌的是东风,是那一把焚天之火。他欲毕其功于一役,以烈火焚尽我艨艟巨舰。而我……”他举起手中那块不起眼的布片,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我赌的是马钧的奇技,赌的是这层看似笨拙的‘布甲’,能锁住他的毒龙烈焰!只要顶住第一波火攻,只要船不立焚,阵脚不乱……”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水师楼船巨舰,弩炮如林,撞角如锋,便是他江东水寨的噩梦!”

他不再多言,将手中的布样递给张允:“传令各舰,防火布覆盖务必严密!接缝处加倍钉牢、涂油!此乃生死之甲,容不得半分疏漏!明日午时前,必须完工!”

“诺!”张允肃然领命,匆匆走下指挥台。

刘基独自凭栏,江风更劲。他再次望向东南,那片孕育着风暴与烈焰的方向。周瑜病骨支离却依旧明亮的眼神,江东水坞中那些狰狞的连环火船,仿佛就在眼前。他握紧了冰冷的栏杆。

“东风……”他低声自语,声音融入呼啸的江风,“周瑜,你的东风会来。我的‘布甲’,也已备好。明日,且看是你的火毒之龙焚尽大江,还是我的铁甲艨艟,踏着你的烈焰,碾碎你的江东梦!”

江涛拍打着巨大的船身,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如同战鼓在黑夜中缓缓擂动。整个舰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烈焰洗礼,做着最后的、无声的准备。覆盖着厚重黑布的楼船巨舰,在夜色中沉默矗立,仿佛披上了来自深渊的鳞甲,等待着黎明时分,那场注定要焚江煮海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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