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跑到床边，马上把手里的东西扔下，直接抱住杨沂州。
杨沂州脸上还挂着震惊，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微微抬起，又小心翼翼地垂落，眼睛睁得大大的。
正巧外面一阵风吹过，窗户边的纱窗也被连带着扬起，杨沂州耳朵动了动。
嗓子像是被水泥堵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良久，感受到肩头处传来温润的湿气，才有些沙哑的开口，“华华。”
话音刚落，原本干涩的眼睛也变得湿润，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华华，华华。”
江晚和秦阿月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眼睛也酸了酸。
拦住护士问了一嘴，“你好，我想问一下，现在他这个情况是可以喝粥喝汤的吧？”
护士被拦着，手上的托盘一个不稳，差一点落下来，然后看见江晚，眼睛亮了亮，“粥可以，汤注意不要太油了。”
太油了容易拉肚子。
“好，谢谢你。”
“不用谢。”护士脸上的表情由急躁挂起了笑容，在江晚到完谢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抓住她，“你好，你就是那个江…江晚对吧。”
“你好，对的，我是江晚。”
“可..可不可以问问你，你现在有多的蔬菜吗？”护士表情有些扭捏，“我没有进去群聊，去抢了好几次菜都没抢到。”
“这样吧，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你微信上和我预定好吗？”江晚笑了笑，语气温和，然后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要出去说哟。”
几个人的话，她还有特权，人多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好的好的，我一定保密。”
那护士拿出手机，扫码加上了微信，喜滋滋地离开了。
秦阿月还是第一次发现江晚这么受欢迎，以前都没有和她孙女一起出来过。
“晚晚，好多人都认识你。”秦阿月手上提着两个保温桶，一边说一边往床边走去，最后把两个保温桶放在柜子上，安慰着两个哭成泪人的人。
“华华，还有沂州，你们两个别哭了，奶奶给你带了一点粥，还有排骨汤。”说完拍了拍江宜桦的背，“你先让沂州吃点饭，你们再抱着哭。”
杨沂州从江宜桦的怀抱里起来，抬起通红的眸子看了一眼江晚，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晚晚姐姐。”
又看了一眼秦阿月，嘴角嗫嚅几下，声音极轻，像蚊子声一样，“秦奶奶。”
“哎，乖孩子，饿了没，奶奶给你带了吃的，有青菜粥，你吃一点吧。”
老太太很和蔼，一贯对谁都好心，看着杨沂州这样子，在心里面骂了杨兴上千次，表面上还是笑脸盈盈的样子。
打开保温桶，舀了一小碗粥，塞到杨沂州手上，“生病了一定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对抗病魔，知道吗？”说完期待地看着杨沂州和他手上的粥，希望他能吃上一口，给好的评价。
杨沂州住院，已经不仅仅是平时没吃饱饭，而是到了后期，有点厌食了，看见吃的，就想吐，明明胃饿得难受，但是闻到饭菜的味道，总会觉得有一股味道涌上来。
更多的是怕吃了这顿饭，胃口被养大了，以后饿的时候，更加受不了。
在心理身体双重压迫下，养成了恶性循环。
在听到秦奶奶说有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胃，但是看见几个人期待的表情，手指颤抖着接过来了那一个小碗。
“羊羊，快吃吧，这个粥可好喝了，你先吃饱饱，到时候我再给你讲故事。”江宜桦接过小碗，摸了摸不烫，然后又还给杨沂州，“你放心，不烫，我试了。”
杨沂州小时候就不爱吃饭，那个时候两个人总是想着出去玩，但是不吃完饭，杨兴就会骂杨沂州，并不让他出去玩。
所以江宜桦每一次都会劝杨沂州，“快吃，吃饱饱了出去摘桑葚；快吃，吃饱饱了出去掏鸟蛋；快吃、吃饱饱了出去抓竹子虫……”
刚才那一顿话，让杨沂州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两个人都是小孩子，两个人中间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杨沂州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塞进嘴里，一瞬间，蔬菜的香气和粥的软烂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他眼睛亮了亮，不知道是心理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竟然觉得这个粥，很好喝，没有异味，也不让人想吐，甚至吃了一口还想继续吃下去。
本来刚刚就应该止住的眼泪却马上又继续掉下来。
“咋了，孩子，别哭，先好好吃饭。”老太太看见杨沂州又哭了，连忙用递了递纸巾给他，让他止住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杨沂州把碗放下，抬起手捂住眼睛，低着头只是一味地重复这三个字。
老太太拍了拍杨沂州，“对不起啥啊，那又不是你的错，当时你父母不让你和华华玩，又不是你的问题。”
很明显老太太以为杨沂州说对不起是因为这么些年，一直不来找江宜桦玩。
江宜桦也握着杨沂州的手，“没事的，羊羊，都是你爸爸妈妈的错，不怪你。”
没想到杨沂州下一句，让在场的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华华，是我爸爸妈妈害了你，他们骗你，所以你才生病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但是我不敢说。”
老太太正端着一碗汤，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碗掉落在地上，激起千尘浪。
“你…你”老太太一字一句，“你说什么？”
江晚也屏住呼吸，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感觉乌云散去，一抹光照了进来。
可惜这一抹光太久太久了，久到爸爸妈妈都去世了，久到他们都不能亲耳听到真相。
“我和华华约定好了的，但是我被送到了外婆家，晚上就被送走了，本来我们约定好第二天来我家看连环画，但是那一晚，爸爸开摩托车把我送到了外婆家，等我第三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华华去了医院。”
杨沂州有些痛苦，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但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不平静。
“我说我要去看华华，爸爸不允许我去，后来我才知道，是他骗华华，说把我扔到了河里，华华去河边上找了我一天，还下着大雨，是我对不起华华，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外婆家就好了，如果那天我没有走就好了，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