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工作室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瞬间隔绝了外面世界山呼海啸般的喧嚣。门内却并非预想中的混乱或狼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紧绷的寂静,混合着昂贵的雪松香薰、未散尽的舞台发胶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铁锈气。
巨大的落地窗外,黄昏的余烬将城市染成一片昏红。楼下街道被黑压压的人群和闪烁的警灯、采访车顶灯彻底堵塞,如同沸腾的伤口。尖叫声、呼喊江烬名字的嘶吼、警笛的嗡鸣,被高强度的隔音玻璃过滤成一片沉闷模糊的背景噪音,嗡嗡地震动着室内的空气。
江烬就陷在正对着这片混乱景象的宽大黑色沙发里。他没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半边身体笼罩在阴影里。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一小片绷带边缘。他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条腿曲起,手臂搁在膝盖上,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过分精致的侧脸轮廓,却遮不住那双在阴影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楼下失控场面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亢奋的、燃烧到极致的疲惫和一种…捕猎者锁定目标后的专注。
沈昭走进这片昏黄与喧嚣的夹缝中,高跟鞋踩在吸音极好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她像一道骤然切入的冷锋,身上还带着负三层“蛛网”空间残留的冰冷干燥气息。
江烬甚至没有转头。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慵懒的餍足感,将烟雾吐向落地窗外那片模糊的骚动光景。
“听见了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烟熏的沙哑,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尾音微微上挑,“他们在喊我的名字。” 语气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场由自己亲手点燃的盛大烟火表演。“比开演唱会…热闹多了。”
沈昭走到沙发前,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目光落在他领口露出的绷带边缘,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耗程度。
“效果达到了。”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份项目进度报告,“刘昌明被迫撤诉道歉,杜冰的威胁暂时解除。你的‘演出’很成功。”
“成功?”江烬终于侧过头,昏黄的光线滑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上。他仰起脸,目光从下往上锁住沈昭的眼睛,那眼神像带着钩子,混合着未散的疯狂和某种危险的诱惑。“沈老板,你管这叫‘成功’?”
他忽然抬手,将烟头狠狠摁灭在沙发扶手上昂贵的小羊皮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和一股焦糊味。下一秒,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毫无预兆地从沙发里弹起!
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带着烟草味和血腥气的灼热气息瞬间逼近!沈昭甚至能看清他眼中自己冰冷的倒影放大。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猛地将她往前一带!
沈昭重心不稳,身体被迫前倾。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江烬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她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拇指带着滚烫的温度,近乎狎昵地摩挲过她颈后最敏感的那一小片肌肤。同时,他温热的、带着一丝烟草辛辣气息的唇,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重重地压在了她冰凉的耳垂上!
不是吻。
是咬。
带着惩罚和宣告意味的、不轻不重的一咬。湿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敏感的耳廓,牙齿碾磨软肉的触感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我演得这么真,”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滚烫的气息钻进她的耳道,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电流,激得耳廓细小的绒毛倒竖,“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沈老板,你说,是不是该有点…特别的奖励?”
他扣着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更贴近自己,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鬓角。那双燃烧的眼睛近在咫尺,清晰地映出沈昭毫无表情的脸。
回应他的,不是预想中的任何反应。
沈昭甚至没有试图挣脱他钳制的手腕。她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避开了他灼热气息最直接的侵袭,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刮过江烬近在咫尺、带着疯狂笑意的脸。
下一秒,一张对折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纸张,如同最锋利的刀片,被两根纤长冰冷的手指捏着,“啪”的一声,轻描淡写地甩在了江烬敞开的、还带着汗意的胸膛上。
纸张边缘擦过绷带,带来一丝冰凉的刺痛。
江烬的动作瞬间僵住。扣着沈昭手腕和后颈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他低头。
那张纸滑落,展开。
抬头是冰冷清晰的印刷体:【星辉咨询 服务费用清单】
项目名称:**“舆论风暴”危机公关及形象引导(特级)**
执行人:江烬
服务内容:
- 高风险直播内容策划与执行(含自曝伤痕内容)
- 核心舆论引爆点精准投放
- 关联话题(#刘昌明涉性侵#)同步引导
- 后续媒体围堵风险规避方案(基础级)
**费用总计:人民币 3,000,000.00元(叁佰万元整)**
备注一行小字:**款项已从预付账户扣除。**
冰冷的数字,公式化的条目,像一盆冰水,精准地浇灭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带着情欲和挑衅的火焰。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喧嚣被无限拉远,只剩下纸张在江烬胸膛上轻微的摩擦声,和他自己陡然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
沈昭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腕,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场近身缠斗从未发生。她甚至抬手,用指尖极其细微地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耳鬓一丝不乱的发丝。
她的目光掠过江烬僵硬的、还残留着疯狂余韵的脸,最后落在他胸前那张刺眼的账单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演出费,结清了。”
江烬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捏着账单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盯着沈昭那张近在咫尺、却如同覆盖着万年冰层的脸。刚才咬过她耳垂的唇微微张开,舌尖无意识地舔过自己有些干燥的下唇。那双燃烧的眼睛里,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幽暗、更加危险的、被彻底激怒和被冰冷拒绝后升腾起的、近乎毁灭性的掠夺欲。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艳丽、却又带着森森寒意的笑容。他捏着那张被揉皱的账单,指尖沿着冰冷的数字缓缓划过,然后抬起眼,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再次缠上沈昭的眼睛。
“行,沈老板,账算得真清楚。”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沙哑,尾音却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黏腻感,“那下次…”
他微微倾身,嘴唇几乎要再次贴上沈昭冰凉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挑衅和某种病态的期待:
“**下次演床戏,记得给我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