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广场中央的冰棺。
棺内飞段凝固的痛苦与边缘鬼鲛惨白的骸骨构成地狱绘卷。
祭踏过浑浊的血洼。
灰烬内衬的火影袍吸饱了水汽却依旧挺括。
他抬头。
目光穿透层层雨幕。
钉死在钢铁高塔那巨口般的管道深处——
那双悬浮的、冰冷的紫色轮回眼。
是这场漫长葬礼最后的墓碑。
“神…还在看…”
“那恶魔…朝着神的居所去了…”
残存的雨忍蜷缩在废墟里。
声音被雨声吞没。
只剩眼珠惊恐地转动。
祭的身影在雨中拉出一道笔直的白雾轨迹。
雨水在距他十厘米处嘶鸣汽化。
他踏上高塔外壁陡峭的钢铁骨架。
如履平地。
玄黑的身影逆着铅灰色的天穹向上疾掠。
塔身斑驳的锈迹和干涸的深褐色血痕在他脚下飞速倒退。
塔顶。
并非预想中的殿堂。
而是一个巨大、空旷、弥漫着刺鼻药水味和腐朽气息的圆形空间。
冰冷的钢铁地面中央。
无数粗大的黑色金属导管如同怪物的血管。
从四面八方汇聚。
最终连接在一具枯槁得不成人形的躯体上。
长门。
深红色的长发如同枯败的水草。
贴在嶙峋的头骨上。
皮肤是毫无生机的死灰色。
紧紧包裹着凸起的骨骼。
如同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宽大的晓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
更显形销骨立。
他深陷的眼窝里。
那双紫色的轮回眼是这具躯壳唯一的光源。
冰冷地注视着破开气流、踏入塔顶的祭。
他的胸腔微弱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连接在脊椎和肋骨的金属导管。
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在他身后。
一个庞大到顶天立地的木质魔像半隐在阴影中。
十只紧闭的石眼如同墓碑。
散发出亘古的压抑。
“你…终于…来了…”
长门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
干涩、断续。
却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疲惫。
“为了…这双眼睛…”
祭的脚步停在圆形空间的中央。
与长门枯骨般的身躯隔着冰冷的金属导管遥遥相对。
他覆盖着黑绸的左眼处。
紫色的纹路在绸布下无声流转。
仅露的右眼瞳孔深处。
纯净的冰蓝色光芒骤然亮起——
日向一族的白眼!
洞察一切查克拉流动的至高之眼!
“流浪了百年的眼睛,”
祭的声音平静。
穿透导管摩擦的噪音和长门艰难的呼吸。
“该回家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祭的右眼。
那冰白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股高度凝聚、纯粹到极致的瞳力。
并非攻击。
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
化作一道无形的、冰蓝色的精神尖锥!
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狠狠刺入了长门那双紫色的轮回眼中!
嗡——!!!
长门枯槁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猛地向上反弓!
连接他脊椎的金属导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那并非痛苦。
而是一种存在根基被强行撼动的惊骇与失控!
在白眼的绝对洞察下。
祭的瞳力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轮回眼最核心的查克拉回路节点!
如同往滚油中泼入冰水!
属于宇智波斑的、沉寂在轮回眼最深处的血脉烙印。
在这股同源而霸道的外力刺激下。
如同沉睡的凶兽。
轰然苏醒!
“呃啊——!!!”
长门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他眼眶中的紫色轮回眼疯狂震颤!
原本稳定的紫波纹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剧烈地扭曲、崩解!
冰蓝色的白眼瞳力与复苏的宇智波血脉烙印在他眼中疯狂冲突、湮灭!
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
眼白的部分瞬间被猩红的血丝爬满!
两行混杂着组织液的浓稠血泪。
顺着他深陷的眼窝蜿蜒流下!
“看见了吗?”
祭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
敲打在长门濒临崩溃的精神上。
“这眼睛…”
“…本该属于宇智波!”
“吼——!!!”
就在轮回眼失控的刹那!
长门身后那尊如同山峦般沉寂的外道魔像!
十只紧闭的石眼猛地睁开!
没有眼珠。
只有十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漆黑孔洞!
它庞大的木质身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巨响!
缠绕其身的巨大锁链寸寸崩裂!
一股源自上古的、混乱而暴戾的查克拉轰然爆发!
失控了!
失去了轮回眼的精准约束。
外道魔像这头被强行束缚的凶兽。
彻底暴走!
它那枯木般的手臂带着碾碎山岳的力量。
疯狂地挥舞、拍打!
目标并非祭。
而是它身前那个枯槁的、曾经束缚它的“主人”——
长门!
“不…魔像…住手…”
长门的惨叫瞬间被淹没在木石撞击的恐怖轰鸣中!
一根巨大的魔像手指如同天柱倾塌。
狠狠拍在他所在的金属基座上!
轰隆——!!!
钢铁基座瞬间扭曲、塌陷!
连接长门身体的无数金属导管被硬生生扯断!
爆出刺目的电火花和浑浊的营养液!
长门枯槁的身体如同断线的破败木偶。
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飞!
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重重摔落在祭前方不远处冰冷的地面上。
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艰难地抬起头。
深红色的乱发被血污黏在脸上。
那双曾经象征神之力的轮回眼。
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紫色的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只剩下无尽的痛苦、迷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祭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玄黑的靴底踩在粘稠的血泊中。
无声无息。
他缓缓蹲下身。
银色的发丝垂落。
遮蔽了小半张脸。
覆盖黑绸的左眼处。
紫色的轮回纹路亮得妖异。
他伸出右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
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
轻轻抚过长门那布满裂痕、流淌着血泪的眼眶边缘。
“用你的命…”
祭的声音低沉。
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却带着冻结灵魂的裁决。
“…见证真正的神之力。”
噗嗤!
两根手指。
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器械。
瞬间刺入那破碎的眼眶!
指尖传来温热的、滑腻的触感。
以及眼球组织被强行剥离基底的细微撕裂声。
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是一剜、一勾!
长门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
最后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被血沫堵塞的“嗬…”。
随即彻底瘫软。
空洞的眼眶里。
鲜血如同泉涌。
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祭缓缓起身。
他的指尖。
拈着两枚沾染着血迹和粘液的、散发着微弱紫色光芒的球体——
完整的轮回眼。
冰冷的紫色光芒倒映在他覆盖黑绸的左眼位置。
如同在回应。
他的目光。
转向塔顶角落阴影里。
那个靠着冰冷钢铁墙壁、如同沉睡般的橙发身影——
弥彦。
晓袍整洁。
面容平和。
仿佛只是陷入了短暂的安眠。
“至于你…”
祭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塔顶回荡。
他抬起左手。
对着弥彦的尸体。
五指张开。
一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时间的森白寒气从他掌心喷薄而出!
咔…咔嚓嚓…
寒气瞬间将弥彦的尸体吞没!
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体表凝结、加厚、塑形!
并非简单的冰封。
而是在轮回眼瞳力的精妙操控下。
冰晶如同最苛刻的匠人。
将弥彦的尸体强行扭曲、凝固成一个双膝跪地、双手低垂、头颅却微微仰起的跪姿冰雕!
冰雕的面容依旧平和。
但那双被冰晶覆盖的眼窝。
却空洞地“望”着塔顶铅灰色的穹窿。
祭走到冰雕前。
指尖拂过那冰冷光滑的头颅。
“给旧时代的…”
“…殉葬品。”
寒气弥漫的塔顶。
巨大的外道魔像失去了轮回眼的约束。
十只睁开的石眼缓缓闭合。
庞大的木质身躯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活力。
发出沉闷的轰鸣。
重新陷入死寂的沉睡。
无数断裂的黑色导管无力地垂落。
如同怪物的触须。
唯有那尊跪姿的冰雕。
空洞的眼窝倒映着穹顶的阴云。
无声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