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群的嗡鸣在火影办公室消散后,留下更为粘稠的寂静。
三代指尖在桌沿无意识地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窗外木叶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油女志微的斗篷影子如同不祥的污迹,缓慢融入墙角的昏暗。
几天后,一份来自汤之国的情报卷轴,带着异常黏腻的潮气送到了任务调配班。
负责接收的日向分家忍者拆开时手腕一顿。
眉心因白眼的反馈微蹙。
“查克拉…不对…像是被温水泡烂的旧纸,渗着股甜腻腐烂的味儿……”
情报内容令人毛骨悚然。
汤隐村附近村落大规模人口失踪。
村民们非但不恐慌,反而神色木然、步伐飘忽地集体涌入村子北面山谷。
宣称要去往“永恒福地”。
报告中夹杂着一片风干的、边缘锐利的深紫色叶子。
凑近能闻到极淡的、令人昏沉的异香。
“永恒之月?”
自来也捏着那片叶子,指腹捻动。
眉头深锁,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污秽的旧事。
“又是那群玩弄灵魂的毒蛇……追求永恒?哼,不过是畏惧死亡蠕虫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用力将叶子碾碎在掌心,粉末簌簌落下,带着一丝甜腥。
“‘教宗辉’?当年在雨之国搞血肉献祭的余孽居然跑汤之国装神弄鬼了!祭!”
自来也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汤之国名义上是盟友,我们不能直接军事进入。你——潜入!找到核心,摧毁那个狗屁‘极乐回廊’!记住,那里是精神泥潭,别被那些表面宁静的假象给骗了!”
角落里阴影微动。
祭的身影如同水汽凝结。
他目光扫过自来也掌心残留的紫色粉末。
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充满恶意的弧度。
“泥潭?正好。沉底才能看清淤泥里扭动的…究竟是神迹,还是更大号的蛞蝓。”
进入汤之国地界。
空气都仿佛裹上了一层湿滑甜腻的薄膜。
不是纯粹的潮湿,更像某种无形粘稠的糖浆,温吞地浸润着衣物和皮肤。
天空总是灰蒙。
阳光艰难地穿透,在地面留下苍白无力的光斑。
靠近情报所述的山谷,异样感达到顶点。
没有想象中狂热喧嚣。
寂静。
一种粘稠到令人窒息的、仿佛连心跳都被包裹住的死寂。
山谷入口处甚至没有守卫。
只有一个穿着粗布衣、面容如同拙劣石雕般缺乏生气的中年男人在扫地。
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是这死寂里唯一单调的节拍。
他扫得非常非常慢,每一寸都要反复清扫数十遍。
动作机械得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对祭这个大摇大摆走来的外人视若无睹。
越往里,这样的人越多。
或坐、或站、或在缓慢地重复无意义的劳作。
比如一个老人不停地用水擦拭同一块早已光洁如镜的石板。
他们统一穿着灰白色的粗麻衣物。
脸色都是同样的、缺乏血色的蜡白。
眼珠像蒙了尘的玻璃珠子,没有任何焦点。
山谷深处,“神殿”毫无庄严气象。
它只是由简陋的原木和藤蔓搭建的简陋高台。
此刻,仪式正在进行。
高台上,一个穿着宽大白袍的男人正张开双臂,进行着空洞的布道。
他正是“教宗辉”。
年约四十许,面容并非想象中的阴鸷恶毒,反而有种诡异的“洁净”。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看不到一丝毛孔或皱纹,如同刚剥壳的鸡蛋。
银白色的长发用一根青草随意束在脑后。
几绺散落的发丝在毫无风的山谷里微微飘动,显得极不自然。
他的眼睛是纯净的金色,像两颗镶嵌的琥珀。
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平和到令人眩晕的光芒。
声音更是奇特,不高不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感。
穿透那粘稠的空气,清晰地、温软地灌入每个人的耳朵。
“……抛弃吧……抛弃那污浊痛苦的躯壳……那是罪孽与无明的枷锁……”
辉的声音如同温暖的丝绸拂过心头。
“我‘永恒之月’的孩子们……汝等已沐浴永恩……超越血肉苦痛……无悲无喜……”
他微笑着,那笑容弧度完美得像尺子量过。
“无生亦无死……唯有纯净安详……回归永恒之月的光……”
祭站在信徒边缘一群木然站立的“活尸”中间。
猩红的写轮眼在兜帽阴影下缓缓转动。
清晰地捕捉着高台上辉体内查克拉的流动。
那不是忍者传统的循环。
它如同活水般源源不绝地从他心脏位置一颗深紫色的、微微搏动宛如第二心脏的不规则结晶体中流出。
化为无数细微的、淡紫色的能量丝线,如同活物般延伸出去。
穿透空气,精准地连接着下方每一个信徒的眉心。
丝线无声地搏动,输送着某种能让神经彻底麻痹的“甜腻”。
正是这份麻痹,造就了这片虚假的“无痛极乐净土”。
就在辉沉浸于自己塑造的安详氛围,双手合十,准备宣告回归“永恒怀抱”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从地缝里钻出的幽影。
无视那弥漫的淡紫色能量丝线,瞬间出现在高台之上!
就站在辉那张开的双臂范围内!
祭的兜帽在高速移动中向后滑落,露出苍白冷漠的脸庞。
和那双在辉纯净金色瞳孔中骤然放大的猩红写轮眼!
“枷锁?”
祭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那空洞的“安详”。
冰冷尖锐如同淬毒的冰锥!
他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幽默感”,仿佛在参观某件荒谬的展品。
“没了痛苦,你们连挠个痒痒的快感都体验不到了吧?”
话音未落!
他左手闪电般探出!
动作比毒蛇吐信更快!
并非拔刀,而是两根手指精准地夹住了辉身后一名刚刚张开嘴准备跟随唱和的白袍布道者的手腕!
那布道者眼神依旧是空洞温顺的,如同懵懂的羔羊,连挣扎的意识都没有!
紧接着,祭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支造型普通的苦无,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厉短促的弧光!
噗嗤!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狂喷!
苦无锋锐的尖端只割断了布道者右手手腕处一条主要的肌腱!
干净、利落!如同外科医生解剖青蛙。
手腕处的皮肤、肌肉组织在瞬间的破坏下微微向两侧翻开。
露出了里面灰白色、毫无血色、甚至看不到神经跳动的断口组织!
然而。
那布道者只是被祭捏着断腕的胳膊,身体如同被扯动的木偶般晃了晃。
他的脸依旧是那副宁静的、带着空洞向往神国笑容的样子!
金色的眼眸无波无澜!
手腕巨大的创伤未能引起他面部一丝一毫的抽搐!
他甚至对断腕处失去了手掌的手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
仿佛那只手从未存在过!
失去了肌腱牵引,他的右手如同吊着线的破偶手臂,软塌塌地垂落下来!
只有伤口处渗出一点点透明微带淡黄色的组织液!
“啊……”
布道者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没有起伏的单音。
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梦呓。
脸上那“永恒月辉”般的安详笑容依旧凝固。
祭猛地捏着那断腕往前一递!
让那可怖的伤口直直怼到布道者自己那双失去焦距的金色眼睛前几寸!
动作粗暴得近乎羞辱!
“你的乌托邦,”祭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浓烈的、毫不掩饰的讥讽。
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寂静信徒的意识中。
他指了指布道者无法闭合的断腕伤口,又猛地点了点自己咽喉下方。
“连声痛快的惨叫都发不出来!”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布道者空洞的金瞳,扫过台下无数张同样死气沉沉、微笑僵硬的蜡白面孔。
“一群连最基本的‘痛啊’、‘救命’都不会喊的废物,凑在一起能干什么?”
祭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到极致的笑容,写轮眼中血光大盛!
“等着排队腐烂发臭?这叫乌托邦?”
他嗤笑出声,在死寂的山谷中如同惊雷。
“这地方的名字叫——集体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