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之内,一片昏暗。萧翊珩在舞停的瞬间,便已敏锐地捕捉到两道疾速靠近的阴冷气息。
他依计而行,身体微晃,在夜魈如鬼魅般掠至身前时,恰到好处地“软倒”,闭上的眼睫在银蓝眼妆的映衬下,如同垂死的蝶翼。
夜魈几乎是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伸出枯瘦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那抹浅蓝揽入怀中。入手冰凉柔软,带着清冽的冷香,比他想象中更轻,更…令人心悸。
“夜魈!把他给我!”赵酩的怒吼紧随而至,他拨开幕布冲进来,看到萧翊珩被夜魈抱在怀里,目眦欲裂。
夜魈兜帽下的阴影更深了,抱着萧翊珩的手臂收紧,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他是我的。” 那语气,如同在宣告对稀世珍宝的所有权。
“你疯了!他是我要的人!”赵酩低吼,试图上前抢夺。
“你的?”夜魈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讥讽的波动,“你以为…我真会把他献上去?妄想。”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绝美的容颜,尤其是那闭着也难掩风华的银蓝眼妆,枯瘦的手指竟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触碰那冰冷的、如同月光凝结的眼睑。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抹银蓝的瞬间——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带着几分虚弱和清冷困惑的声音响起。
萧翊珩“悠悠转醒”,紫眸缓缓睁开,带着一丝迷蒙的水汽,映着银蓝的流光,脆弱又勾人。他看向抱着自己的夜魈,又看向一脸狰狞的赵酩,微微蹙眉,那神情足以让任何人心碎。
赵酩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又立刻换上自以为温柔的表情,急切地指向夜魈:“翊珩你醒了!太好了!都怪他!是他打晕了你!别怕,我带你走!” 他试图将过错全部推到夜魈身上。
夜魈抱着萧翊珩的手臂纹丝不动,只是兜帽转向赵酩,那无形的冰冷威压让赵酩的动作一滞。
萧翊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青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有点…吵。” 仅仅三个字,却像带着魔力,让赵酩的怒火和夜魈的冰冷都瞬间凝固了一下。
幕布外,混乱渐息。幕布内,一场更凶险的争夺,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幕布掀开时,高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几片被踩踏的浅蓝色衣料碎片,在风中飘零。宾客们茫然四顾:
“人呢?”
“那位绝色美人呢?”
“天啊,刚刚发生了什么?还没看够呢!”
“怕是惊扰了仙子,回月宫去了吧…” 议论声充满了遗憾与对那惊鸿一瞥的念念不忘。
昭阳宫·三日炼狱
姜凝妧将自己关在昭阳宫内,谁也不见。皇后来了,被小琴挡在门外,只能叹息着离开。姜凝妧对外宣称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只有贴身的心腹知道,她们的公主殿下,这三天如同行尸走肉。她几乎粒米未进,只勉强喝下几口水,身体迅速憔悴下去,脸色苍白如纸,眼下的青黑浓得吓人。
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内室,要么枯坐在窗边,死死盯着宫门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朱红的宫门望穿;要么蜷缩在萧翊珩常坐的软榻上,抱着他留下的外袍,无声地流泪。
担忧、恐惧、自责,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她怕,怕她的月亮真的就此陨落,怕她的阿珩再也回不来。
林清婉来过一次,带来了关于“牵机引”的最新消息。她熬红了眼睛研究那份手札,发现异变后的“蛛丝”虽然诡异,但似乎并非完全有害,甚至可能…在某种奇特的共生状态下,缓慢地滋养改善宿主的体质,最终可能导致宿主的容貌气韵发生更趋完美的蜕变。
简而言之,这毒不解,对姜凝妧身体或许无害,甚至可能让她变得更好看。
“阿妧,这…或许是塞翁失马。”林清婉看着姜凝妧憔悴的样子,心疼又无奈地劝道,“至少目前看来,它暂时稳定,没有恶化迹象。我们可以再观察,不必急于一时冒险清除。”
姜凝妧听完,只是麻木地点点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好不好看,于此刻的她而言,毫无意义。
她只想她的阿珩平安归来。林清婉带来的这点“好消息”,在巨大的担忧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