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云顶”会所的落地窗,将窗外的城市霓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怪陆离。沈逸辰坐在临窗的位置,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骨瓷咖啡杯的边缘,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落在对面的林悦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素净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看似柔和的线条里,却藏着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林小姐对瑞士的风景似乎情有独钟?”沈逸辰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仿佛只是在闲聊旅行见闻,“上周我刚从日内瓦回来,那里的莱蒙湖倒是让我想起一件旧事——关于沈氏早年在欧洲的几笔‘旧投资’。”
林悦端起水杯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浅啜一口水,抬眸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清澈无波:“沈总说笑了,我对金融投资一窍不通,只知道日内瓦的钟表匠手艺精湛。倒是沈总日理万机,还有闲情逸致研究家族旧账?”
她的回应滴水不漏,将话题轻巧地引开。沈逸辰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旧账有时比新账更有意思。比如……二十年前沈氏在瑞士设立的那笔信托基金,林小姐是否有所耳闻?”
空气瞬间凝滞。林悦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信托基金?沈氏家大业大,有海外资产配置也很正常。只是沈总为何突然跟我提起这些?我一个外人,恐怕掺和不了沈氏的家事。”
“外人?”沈逸辰低笑一声,带着一丝玩味,“林小姐在我父亲身边待了五年,若说对沈氏的事一无所知,未免太谦虚了。”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她的表情,“那笔基金的受益人名单,一直是沈氏内部的最高机密。不过最近我查到一些线索,似乎和当年林小姐母亲的意外有关——哦,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令堂的事。”
提到“母亲”二字,林悦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眼底快速掠过一抹痛楚,但很快被冷硬覆盖:“沈总调查得可真清楚。不过我母亲的事是意外,警方早有定论,和什么信托基金恐怕扯不上关系。”
“是吗?”沈逸辰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我从瑞士银行拿到的部分流水记录,虽然经过加密,但我查到二十年前,有一笔匿名资金汇入了你母亲生前的账户,数额不大,却刚好覆盖了她当时急需的手术费。而这笔资金的源头,指向的正是沈氏信托基金的一个关联账户。”
林悦的视线落在文件上,瞳孔微微收缩。她没有去碰那份文件,只是冷冷地看着沈逸辰:“沈总费心了。但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仅凭一笔流水就想把我和沈氏的基金扯上关系,未免太牵强。”
“牵强?”沈逸辰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又似乎觉得无趣,靠回椅背,语气带着试探的锋芒,“那如果我说,我还查到当年负责处理那笔资金的律师,最近突然‘意外’病逝了呢?而且,他的办公电脑里,恰好缺少了关于那笔信托基金早期运作的全部电子档案。”
他的话语像一把精准的匕首,精准地刺向林悦的防线。她知道沈逸辰在试探,试探她究竟知道多少,试探她背后是否还有人。二十年前的事,像一根深埋的刺,每次提及都让她心惊肉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总今天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如果是,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别急着走。”沈逸辰抬手示意她坐下,“我只是觉得,林小姐在沈氏这么多年,不该只做个旁观者。那笔信托基金,名义上是为了沈氏旁系亲属设立,但据我所知,它的实际控制权,可能和当年我父亲与你母亲的交情有关。”他故意停顿,观察着她的反应,“林小姐就不好奇,自己的母亲当年究竟和沈氏有什么牵扯吗?或者说……你母亲的‘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沈逸辰!”林悦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中闪过怒意,“我母亲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如果你再用这些无聊的猜测来骚扰我,我不介意采取法律手段!”
“法律手段?”沈逸辰挑眉,“林小姐是指告我诽谤,还是……告我揭露了某些你不想让人知道的真相?”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低沉而冰冷,“我父亲去世前,曾私下跟我说过,那笔基金是‘留给该留的人’。林小姐,你说,这个‘该留的人’,会不会就是你?”
林悦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死死盯着沈逸辰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真相。”沈逸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只剩下商人的精明与冷酷,“沈氏的东西,不该落在外人手里。如果那笔基金真的和你有关,我劝你最好主动交代,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你威胁我?”
“算是提醒。”沈逸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悦,你很聪明,也很能忍,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没用。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信托基金和你母亲的一切,要么……”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吞噬。林悦看着沈逸辰冰冷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她知道,从沈逸辰提起瑞士信托基金的那一刻起,她和沈氏之间的战争,就已经正式打响了。而她,早已没有退路。
“三天后,我等你的答复。”沈逸辰丢下这句话,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间。
门被关上的瞬间,林悦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了桌子。她拿起那份沈逸辰留下的文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瑞士信托基金,母亲的意外,沈逸辰的试探……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知道沈逸辰不会轻易罢休,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似乎早已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但她不能输,为了母亲,为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她必须撑下去。
林悦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塞进包里,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推开门,走进了滂沱的雨夜。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让她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三天,她只有三天时间,不仅要应对沈逸辰的步步紧逼,还要找到那笔基金背后真正的秘密——以及,当年母亲“意外”死亡的真相。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她和沈逸辰之间的交锋,也注定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充满更多的火药味与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