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基因检测中心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特有的冰冷气息。
荧光灯管发出均匀而缺乏温度的白光,将墙壁和地面映照得一片惨白。空气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偶尔传来的电子提示音,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
秦黛声独自坐在走廊尽头冰冷的金属长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尊沉默的玉雕。
月白色的长衫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素净,却也衬得她脸色异常苍白,唇上几乎没有血色。
她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后腰命门穴稍上方的那片区域。隔着衣衫,那片皮肤下,那个被标记为“秦氏星图”的印记,正传来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如同岩浆在地底奔涌般的灼热悸动。
这悸动感自书峰乡祖宅归来后,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如同一个沉睡的火山口,正在她的血肉之下积蓄着恐怖的能量,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三天前。
书峰乡祖宅地下石室。
南宋先祖秦念娇泣血绝笔的警示还在耳边回荡:
“靛蓝菌种乃双刃!可活人!亦可灭世!”
“族灭之祸始于萧墙!”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那卷以生命为代价传递的《血竭残谱》中,一段极其隐晦、却让她脊背发寒的记载:
“秦氏嫡血,承星图者,引菌魂入体,通天地之桥,掌生死之枢……然天道忌盈,盛极则衰……星图之力,亦是噬命之咒……非大功德、大愿力、大机缘者,难逾卅五之劫……慎之!慎之!!!”
卅五之劫!三十五岁的生死大限!这虚无缥缈的诅咒,如同最恶毒的梦魇,死死缠绕着她。是先祖危言耸听的警示?还是……确有其事?
为了寻求答案,更为了摆脱这日夜折磨的灼热与恐惧,她不顾林微的劝阻和周九良担忧的目光,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北京,动用了协和医院最顶尖的资源,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全身性的基因图谱深度测序与能量场解析。
目标直指脊背星图印记和她体内那与靛蓝菌种隐隐共鸣的奇异能量。
“秦黛声博士?”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的中年女医生推开检测室的门,手中拿着一份厚重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电子报告板。
她是基因中心的主任,陈岚教授,国内基因组学领域的权威。
秦黛声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电,瞬间锁定了陈岚手中的报告板。她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微微颔首,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入眼底最深处,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陈岚教授看着秦黛声平静得近乎异常的脸,又看了看报告板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震惊、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将秦黛声引入旁边一间安静的分析室,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室内只剩下仪器低微的嗡鸣和两人清晰的呼吸声。
陈岚教授将电子报告板放在分析台上,手指在光滑的表面滑动,复杂的全息投影瞬间在两人之间展开。
无数条色彩斑斓、代表着不同碱基序列的基因链如同星河般旋转、缠绕,最终聚焦在几个被特殊高亮标记的区域。
“秦博士,”陈岚教授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掩不住一丝凝重,
“您的基因图谱,尤其是线粒体dNA(mtdNA)和与细胞能量代谢相关的核基因区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异常。”
她的指尖点向投影中心,一个被放大、扭曲成螺旋星云状的基因片段。
“这里,mtdNA的d-Loop控制区,我们发现了一段极其古老、不属于现代人类已知基因库的插入序列。这段序列的碱基构成……非常奇特,带有强烈的周期性重复和……类似某种生物能量编码的特征。”
她调出对比图谱,那插入序列的碱基排列,竟隐隐与秦黛声脊背星图的简化模型有几分神似!
“更关键的是这里。”
陈岚教授的手指移动到另一个被染成刺目红色的区域,
“与细胞能量工厂——线粒体功能密切相关的核基因NdUFV1、SdhA等,发现了多处罕见的、具有高度活性的点突变和微缺失。
这些突变……不是病理性的,更像是一种……被强行‘优化’以适应某种高强度能量承载的状态。它们赋予了您的细胞远超常人的能量转化效率和……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储能’特性。”
投影切换,显示出秦黛声全身的能量场动态扫描图。
图像上,她的身体轮廓清晰,但在后腰命门穴上方,一个璀璨的、由无数幽蓝光点构成的复杂星图清晰可见!
星图的光芒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明灭,散发出强大的生物能量场,强度远超其他身体部位数百倍!
而在星图的核心位置,扫描图像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如同微生物菌落般密集活动的靛蓝色光点!
这些光点似乎与星图能量场共生,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能量,又反哺出一种奇异的、带着靛蓝波长的生物脉冲!
“这就是您脊背异感的源头。”陈岚教授指着那璀璨的星图和共生的靛蓝光点,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我们称之为‘共生能量核心’。
它并非器官,而是一种……高度组织化、能量化的‘场’结构,与您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深度嵌合。
它内部活跃着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介于生物与能量体之间的‘靛蓝共生菌群’。正是它们,在持续释放着高强度的生物能量脉冲,刺激着您的神经末梢,造成灼热、悸动甚至疼痛感。”
她的手指点在星图核心区域旁边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标志上。
“问题在于,这种共生状态……存在巨大的、致命的不稳定性!” 全息投影瞬间放大,聚焦在星图能量场与靛蓝菌群的微观界面。
“请看这里!”陈岚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些所谓的‘靛蓝共生菌’,它们并非温顺的房客!
它们在疯狂汲取您星图能量场的同时,其代谢产物——一种我们暂时命名为‘靛玉红素x’的复合物,正持续不断地渗入您的线粒体内部!”
图像显示,那些靛蓝色的、如同微小蠕虫般的能量菌丝,正贪婪地缠绕、刺入秦黛声细胞内的线粒体膜!
一种深紫色的、粘稠的代谢物质(靛玉红素x)正通过这些菌丝,如同毒液般注入线粒体基质!
“这种‘靛玉红素x’,具有极强的氧化应激诱导能力和端粒酶抑制效应!”陈岚教授调出模拟动画:紫色的毒液注入线粒体后,线粒体内膜瞬间产生大量畸变的活性氧自由基(RoS),如同失控的链式反应,疯狂攻击线粒体自身的dNA和蛋白质!
同时,这些毒液如同胶水般,死死粘附在染色体端粒区域,抑制了端粒酶的活性!
“后果是毁灭性的!”陈岚教授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巨大的惋惜,“线粒体dNA(mtdNA)在过量RoS攻击下加速突变、损伤、断裂,导致细胞能量(Atp)合成效率断崖式下跌!
同时,端粒酶活性被强力抑制,细胞分裂的‘生命时钟’——端粒,将以远超正常速度十倍甚至百倍的速率缩短!”
全息投影上,一个代表秦黛声细胞生命力的动态模型图残酷地展现出来:代表健康细胞分裂潜能的绿色光柱,正被一股汹涌的、代表“靛玉红素x”侵蚀的紫色洪流疯狂吞噬!
光柱的高度急剧下降!旁边跳动的数字触目惊心——**端粒理论分裂极限:第1024周期!当前细胞平均分裂次数:已消耗689周期!剩余分裂潜能:335周期!**
“根据端粒损耗速度和细胞分裂周期模型推算……”陈岚教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她指向模型图下方一行刺眼的红色结论:
“秦黛声博士,您的生理细胞……其理论上的、不可逆的衰竭临界点,对应的生理年龄是——”
**“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仿佛在空荡的分析室里回荡。那血红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秦黛声的视网膜上,烙印进她的灵魂深处!
先祖血书中“卅五之劫”的诅咒……《血竭残谱》中“难逾卅五”的警告……在这一刻,被最冷酷、最精确的现代科学,以最直观、最无可辩驳的方式证实了!
秦黛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一直强行维持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眼前的全息投影、陈岚教授严肃的脸、冰冷的仪器……一切都开始旋转、模糊、扭曲!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毒蜂在颅内振翅!
星图……靛蓝菌种……共生……能量核心……靛玉红素x……端粒……三十五岁……
一个个冰冷的名词如同淬毒的箭矢,轮番洞穿她的意志!
原来这让她引以为傲、感知敏锐的星图印记,这连接着秦氏千年传承的神秘力量,竟是与体内这些贪婪的“靛蓝共生菌”签订的魔鬼契约
!它以透支生命本源为代价,换取那超越常人的感知与力量!每一分灼热,每一次悸动,都是生命倒计时的冰冷读秒!
“为……为什么会这样?”秦黛声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子,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菌种……不是先祖用来救人的吗?”
陈岚教授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根据您提供的家族线索和这份检测结果推测,秦博士,您的先祖,可能在某个极其危难的时刻(比如对抗大规模瘟疫),为了获得超越极限的力量,主动或被迫进行了某种极其危险的共生仪式,将这种特殊的‘靛蓝菌种’引入血脉,与所谓的‘星图能量’结合。
短期内,它赋予了使用者强大的能力,但长期来看,这种共生体的代谢产物‘靛玉红素x’,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缓慢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它侵蚀的是生命的根基——细胞分裂的极限。”
她顿了顿,看着秦黛声煞白的脸,语气带着一丝劝慰,却更显残酷:“现代医学对此……目前尚无有效的根治方案。
基因编辑或许能延缓端粒损耗,但无法根除共生菌群和靛玉红素x的产生。靶向清除共生菌的药物研究更是空白……这条路,几乎被堵死了。”
几乎被堵死了……秦黛声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分析台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金属台面,留下清晰的指痕。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家族千年守护的传承,竟是一条通往自我毁灭的单行道?她所有的努力、抗争、背负的责任,在三十五岁这个冰冷的终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就在这时!
“嗡——!!!”
脊背星图印记毫无预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
如同有一块烧红的烙铁被狠狠摁进了她的骨头里!一股狂暴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靛蓝色能量洪流,猛地从印记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她全身的神经!
“呃啊——!”秦黛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鸣,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煮熟的虾米!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她的月白长衫!
眼前彻底一黑!天旋地转!她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
“秦博士!”陈岚教授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
就在秦黛声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她涣散的瞳孔似乎看到,分析台全息投影上,那个代表她细胞分裂潜能的绿色光柱,在紫色侵蚀洪流的冲击下,猛地又暴跌了一大截!旁边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更加刺眼、更加绝望的数字上:
**剩余分裂潜能:334周期。**
……
不知过了多久,秦黛声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单调的滴答声中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她正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打着点滴。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城市灯火在夜幕下流淌。
“你醒了?”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秦黛声缓缓转过头。
周九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依旧穿着那身挺括的靛蓝云纹大褂,只是外面罩了件深色外套。
他脸上惯有的淡然消失了,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他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感觉怎么样?”周九良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秦黛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不出声音。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脊背星图的位置依旧传来阵阵钝痛和灼热,提醒着她那个残酷的真相并非噩梦。
周九良立刻将吸管杯凑到她唇边,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温水。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陈教授都跟我说了。”周九良放下水杯,目光紧紧锁住秦黛声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压抑,“三十五岁……共生菌……靛玉红素x……”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在他心上。
他无法想象,这个总是沉静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的女医生,竟背负着如此残酷的宿命枷锁。
秦黛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两行冰凉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这是她得知真相后第一次落泪。
不是软弱,而是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
周九良看着她的泪水,心头猛地一揪。他从未见过秦黛声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伸出手,似乎想替她擦去眼泪,但手伸到一半,又僵在了半空,最终只是紧紧握成了拳。
“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周九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说服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汴梁秦氏千年传承,先祖既然设下这星图,留下这共生之法,必然也留下了破解之道!《血竭残谱》里不是提到‘唯笑可解百毒,唯诚可渡心魔’吗?这一定是线索!还有那‘靛蓝菌种可活人’,它既然能成为枷锁,也一定能成为钥匙!我们去找!去敦煌!去找失落的音疗窟!去破解先祖留下的所有谜题!”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秦黛声绝望的心湖中激起了一丝微澜。她缓缓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周九良。他清隽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那火焰,微弱,却炽热,穿透了她眼前的黑暗。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林微红着眼睛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秦黛声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秦老师……”林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将手机递到秦黛声面前,“您昏迷的时候,有个……加密号码一直打进来……我……我担心有急事,就接了……是……是布兰德……”
秦黛声和周九良的眼神瞬间一凝!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刚结束通话的记录,通话时间很短。林微点开了通话录音外放功能。
布兰德那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清晰地传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毒蛇吐信:
“秦黛声博士,看来你给自己惹上了不小的麻烦。三十五岁?真是令人惋惜的短暂花期。”
“维兰德拥有全球最顶尖的生命科学实验室和最前沿的基因编辑技术(cRISpR-cas12a pro max)。你体内那个有趣的小麻烦(靛蓝共生菌)和它带来的‘副产品’(靛玉红素x),对我们来说,并非无解之谜。延长你的花期,甚至……彻底根除那讨厌的‘杂草’,并非不可能。”
“前提是,你和你守护的那些‘小虫子’(靛蓝菌种),必须属于维兰德。”
“考虑清楚,博士。你的时间……不多了。”
“嘀——”
录音结束。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威胁!赤裸裸的趁火打劫!布兰德的情报能力恐怖如斯!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精准地刺探到了她最大的秘密和软肋!
秦黛声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被毒蛇缠绕般的冰冷和愤怒!
脊背星图的灼痛感再次加剧,仿佛在回应着布兰德的威胁,又像是在无声地咆哮!
周九良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寒光闪烁:“这个混蛋!”
秦黛声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的怒火。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脆弱和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底深处,只剩下一种被冰封的、极致冷静的火焰。
她掀开身上的薄被,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坚定地坐起身。点滴针头被牵动,手背传来一阵刺痛,她恍若未觉。周九良立刻上前想扶她,被她轻轻抬手制止。
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胶布。她看也不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病房的窗前。
窗外,是帝都浩瀚的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座庞大的都市在夜幕下永不停歇地运转,充满了蓬勃的、向前的力量。
秦黛声静静地站在那里,月白长衫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绝与坚定。
她抬起手,指尖隔着衣衫,缓缓地、用力地按在脊背那灼热跳动的星图印记上。仿佛在触摸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器,也像是在触摸着先祖传承下来的、沉重如山的责任与诅咒。
“三十五岁……”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足够了。”
她猛地转过身,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直直地看向周九良和林微。
“林微,订票。去敦煌,最早的航班。”
“周九良,”她的目光落在周九良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帮我联系德云社鼓曲社的王惠老师。就说……汴梁秦氏后人,携祖传三弦,求教‘闻歌辨症’与‘声波镇痛’的失传绝艺。”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病房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黄婆婆的血不能白流!大山的毒不能不解!先祖的传承不能断在我手里!”
“布兰德想要我的命根子?”秦黛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寒光凛冽,
“好啊。那就让他看看,被逼到绝路的秦家人,骨头到底有多硬!这剩下的‘花期’,我秦黛声,跟他维兰德——”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金石坠地:
**“不死不休!”**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脊背星图的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那滔天的战意与决绝的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穿透衣衫的灼目幽蓝光华!
那光芒在她身后凝聚、流转,隐隐勾勒出一幅更加清晰、更加繁复玄奥的星图虚影!
虚影之中,无数靛蓝色的光点如同被唤醒的星辰,疯狂闪烁、明灭,散发出一种狂暴而冰冷的能量波动!仿佛一头沉眠的远古凶兽,终于被彻底激怒,睁开了它毁灭性的眼眸!
病房的玻璃窗,在这股无形的能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桌上的水杯剧烈地晃动起来,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周九良和林微被这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着沐浴在幽蓝星图光芒中的秦黛声,仿佛看到了一位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执掌着星辰与毁灭之力的复仇女神!
而秦黛声的目光,已经越过病房的窗户,越过帝都的万家灯火,投向了遥远的西北大漠,
敦煌,莫高窟。
失落的音乐琵琶谱。那是先祖留下的、对抗宿命、点燃生命最后火焰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