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境深处,悬空山。
一座座古朴的宫殿静静悬浮。
此处,便是天命殿所在。
某座大殿内,殿内空旷,唯有中心区域亮着一团温和的光芒。光芒源自一盏样式古拙的青铜魂灯,灯焰并非凡火,而是一簇不断变幻形状、内蕴无穷卦象的命源魂光。
魂光之下,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上首者,是一位身形几乎完全融入周围光影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面容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法则雾气之后,他便是天命殿真正意义上的定海神针,沉睡万载,偶尔才会被当代殿主以秘法唤醒的老祖。
下首者,正是当代天命殿殿主,云极神皇。
他面容俊朗,看似中年,眉宇间却凝聚着执掌庞大势力、权衡万古因果带来的深沉与凝重。
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与这片天地隐隐共鸣,赫然是一位绝世强者。
“老祖,”
“关于东域那帝氏,有结果了。”
天命殿老祖并未抬眼,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跳跃的命源魂光上,仿佛在解读着宇宙的密语。
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为免打草惊蛇,弟子未曾派遣精锐,只令数名圣域境的暗子,混入东域。”
“传回的消息,我已经确认了。”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凝。
“那帝氏族人所展露的特质,血脉中蕴含的时空之力……诸多迹象交织印证,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就是上古时期的那个帝氏神族!”
一直古井无波的老祖,听闻此言,那观摩魂光的目光终于微微一动。
他缓缓抬起头,周围的法则雾气似乎也随之荡漾了一下。
“帝氏……”
老祖的声音苍老而悠远,带着岁月沉淀下的厚重。
“沉寂百万载,本以为早已化作历史的尘埃,没想到……竟死灰复燃了。”
“是啊,死灰复燃。”
云极神皇接过话头,眉头紧锁。
“而且势头极为迅猛,那帝氏族长帝圣龙,神秘莫测。”
“符皇那老家伙,在帝氏手中吃了大亏,被一位白发强者击溃。”
他看向老祖,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
“老祖,符皇的实力,您我清楚,能将其击败,那白发强者的实力……不在我之下,甚至更高,这帝氏,水深不可测。”
“符皇都败了?”
老祖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一闪,旋即又恢复古井无波。
“看来,这潭水比老夫想象的还要浑。”
他沉默片刻,似在权衡,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旦让帝氏真正成长起来,恢复上古荣光,以其睚眦必报的秉性……当年落井下石者,恐怕无一能幸免,我天命殿,亦难逃清算。”
这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云极神皇的心底。
他何尝不知这其中利害?
上古末期,帝氏因故没落,墙倒众人推,圣界诸多势力,包括他们天命殿,都曾或多或少地参与过对帝氏残余势力的围剿和资源的掠夺。
这本是弱肉强食的常态,谁能料到,百万年后,这庞然大物竟会再度崛起?
“弟子亦是如此担忧。”
云极神皇声音低沉。
“故而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那帝氏内部,有神皇坐镇已是定局,至于是否还有更强者……犹未可知,贸然为敌,恐招致灭顶之灾。”
“你的顾虑是对的。”
老祖微微颔首,对这位当代殿主的谨慎表示了认可。
“帝氏复苏,已成定局,此刻跳得最欢的,未必能笑到最后。别忘了,当年对帝氏下手最狠的,可不是我们天命殿。”
老祖的目光再次投向命源魂光,那变幻的卦象似乎映照出某些古老的仇怨。
“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那些双手沾满帝氏鲜血的势力,如今怕是已如坐针毡。”
天命殿崛起是在上古之后了,他们对帝氏出手的时候,帝氏早已没落十几万年了。
他们可不是导致帝氏没落的黑手。
“我们……暂且静观其变,真正的生死大敌,始终是天命道场那群伪君子。”
提到天命道场,天命殿老祖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两大势力皆以天命为名,理念却截然相反,争斗了无数岁月,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云极神皇闻言,心神稍定。
老祖的决断,无疑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就在这时,老祖忽然轻咦一声,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明显的凝重之色。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那命源魂光轻轻一引。
嗡——!
魂光骤然暴涨,其中卦象疯狂流转,最终凝聚成一片浩瀚的星图虚影。
星图之中,代表天命道场气运的那道紫色光柱,原本在与代表天命殿的暗金光柱纠缠中略处下风,此刻却仿佛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灌注,不仅稳住颓势,而且在缓缓抬升,光华也越发璀璨夺目!
“这是……”
云极神皇豁然起身,死死盯着那气运光柱的变化,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天命道场的气运,为何会突然攀升?!”
气运之道,玄之又玄,却真实不虚。
气运的强弱,直接关系到一个势力的兴衰存亡,门下弟子的机缘福泽,乃至未来能否诞生顶尖强者。
老祖双眸之中,法则符文如瀑布般流淌,他在推演天机,追溯这气运变化的根源。
片刻后,他闷哼一声,周身光影一阵摇曳,显然此举消耗巨大,且受到了某种干扰。
“天机混沌,有强大的命格介入,扰乱了因果线。”
云极神皇突然想到,天命道场新立了两位道子,莫非与他们有关?
云极神皇立即将此事告诉了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