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沈怀星的行程又被排的满满当当。
星河娱乐虽然被她交给了总经理去打理,也却免不了操心。
宋青知道她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丝毫不敢马虎,费尽心力筹划了两天三夜,替她安排好了以后路。
新时尚杂志一出,就引一阵不小的轰动,她本就是那种冲击力十足的长相,再辅以造型师锦上添花的设计,每一套妆造都宛如美神降临。
午休的间隙,沈怀星拉上休息室的窗帘,室内昏暗下来。
偶然瞥见杂志上自己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
化妆间。
设计师毫不遮掩眼底的惊艳,忍不住问道:“沈小姐,您是混血儿吗?”
闻言,沈怀星微微怔住了,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至于父亲,闻所未闻。
父亲缺席的不仅仅她的童年,更消失在了她整个人生中。
心里莫名有些堵,她抿了抿唇。
“我母亲是华人,我很像她。”
设计师由衷道:“那她一定很漂亮。”
沈怀星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之前在余家生活的时候,余女士和哥哥对她那样宠爱,余家那些旁系亲友不少人眼红,明里暗里都在骂她有娘生没娘养,小杂种之类。
就连小学时写作文,面对“我的父亲”之类的题目,只能干巴巴地坐着等下课,迟迟无法落笔。
回过神来,她合上杂志,碰巧余惊鹤的电话打来。
将近下午了两点,公司里有些要紧的事情,他还没处理完,也没吃午饭。
沈怀星思索一下,忽然道:“哥哥,忙完这些事,你回家吗?”
余惊鹤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听到她的声音,感觉浑身的疲乏都一扫而空。
“你在家吗?”
言外之意就是,她如果在家,他就回去。
沈怀星沉吟片刻。
“我在家,下午没事,你不要出去吃了,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余惊鹤扬扬眉:“你做什么饭?这几天这么累,也不好好休息。”
沈怀星难得心血来潮一次,选择性不听他的话,毅然决然道:“我可以,你就等着吃大餐吧。”
余惊鹤无声笑了笑,只能由着她来:“乖,你让阿姨陪着你,你自己来,我不放心。”
他把她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恐怕她连稻谷和小麦都分不清,更别提拿菜刀了。
厨房里的刀具相当锋利,他可不想她伤到那双白嫩纤细的手。
但他为了不扫她的兴,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又打电话嘱托阿姨,千万要小心照看着她。
余惊鹤又想起她小时候,傻乎乎学电视剧里的人,给他做蛋糕,结果把面粉糊在脸上的滑稽模样,摇头轻笑。
他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
黎风推开门,见他忽然露出了笑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余总,你想老婆想傻了?”
余惊鹤见到他,收起表情。
“再废话今晚加班。”
黎风真想把手里的一堆文件摔在他的办公桌上。
他每天任劳任怨地替他干活当牛做马,结果余惊鹤这黑心资本家,每天准时下班回家陪老婆,走的比谁都早!
有老婆了就是不一样啊,那死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多了。
“亲爱的余总,您要不要多处理点工作呢?我几天都快猝死了。”
“您过得那叫一个滋润,而您的得力下属,已经被工作榨干了,快不行了。”
余惊鹤相当冷漠,无视他的幽怨:“不行就去看医生。”
黎风翻了个白眼,把文件递给他,让他签字。
余惊鹤一目十行扫下去,看到“顾氏”两个字后,微微蹙眉。
黎风整了整领带,恢复了正经模样。
“这顾氏的发展势头是真猛啊,今年季会,股票涨幅一飞冲天,碾压同行。”
余惊鹤又翻过一页,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上,缓慢地敲了敲。
“顾去晖想合作?”
“他就是这个意思,他拿到了棣城一个很肥的项目,不过光凭他一家可吞不下,与其让利他人,不如和我们强强联合,两家独大。”
余惊鹤继续翻下一页。
“风险评估呢?”
黎风摸摸下巴:“这个专业评估也不准啊,没参考价值。”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这顾去晖天天求神拜佛,虔诚到令人发指,但在生意场上好似真的有如神助,每一个项目都赚的盆满钵满,让人不服不行。”
“还是说他养在家里那个‘福星’,真有这么玄?”
黎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观察余惊鹤的表情。
只见他神色淡淡,合上项目书,也没签字。
“重新调整方案。”
黎风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打回去重做。
现在顾家在京南可谓是风头正盛,隐隐有超越其他几大世家,攀上第二的势头。
当然,第一仍然是余家,它绝对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余惊鹤不信玄学,觉得那些东西不过是在故弄玄虚,顾去晖把一切都寄托在风水玄学上,并不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神佛有什么可信的?他从来只相信自己。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黎风仔细听了听,发现声音相当耳熟。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铃声的声音怎么好像是怀星妹妹的?
而且还是她唱的一首歌。
余惊鹤对怀星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了,黎风毫不怀疑,只要她招招手,余惊鹤就能被钓的无法自持。
“哥——我把水晶碟打碎了……一堆的碎片……”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懊恼的声音。
余惊鹤下意识担心:“伤到没?饭有没有做好不重要,你别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好了,不要碰碎片,乖乖等我回家处理好不好?”
那边的声音变小了许多:“阿姨在处理,我刚刚被绊倒了,摔了一下。”
“严重不严重?疼不疼?小公主,你以前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余惊鹤站起身来,指了指文件,意思是交给黎风处理。
他长腿一迈,急匆匆地离开了。
黎风看着堆成山的文件,想死。
回到家,他顾不得其他,把人上上下下扫视一遍。
只有白皙的膝盖上冒出了明显的淤青,其他地方没有伤口。
沈怀星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给自己处理淤痕。
余惊鹤把她的小腿拉到自己半跪着的大腿上,掌心揉了揉她发红的脚踝。
“是脚踝忽然疼了一下,才站不稳摔倒的吗?”
沈怀星小声“嗯”了一声。
“哥哥……锅里的鱼好像糊了……”
“知道,我闻见糊味了。”
沈怀星难得失落了一下,她竟然连这种小事都能搞砸。
余惊鹤从药箱里找出治疗她踝骨损伤的药。
沈怀星接过水杯,乖乖咽下了那两片白色的小药片。
“苦。”
“苦?有多苦?”
盯着余惊鹤那双没有波澜的棕褐色的眼睛,沈怀星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告诉哥哥,怎么苦的,好不好?”
沈怀星低下头,把柔软温热的唇瓣覆了上去。
这么苦的,现在是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