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神甫，立刻执行。”
夜瑠的声音在死寂的舰桥中，显得格外清晰。
“指令确认。”
“正在调取黄金王座已知能量波动数据模型……开始交叉比对关键时间节点……”
AI神甫的电子音毫无波澜，但它投射出的数据流却宛如一场风暴，在全息屏幕上疯狂奔涌。
幽蓝色的线条代表着黄金王座万年来的能量消耗曲线。
它总体平稳，但会周期性地出现剧烈波动，好比一个濒死病人的心电图。
而现在，两条猩红色的垂直标线，被AI神甫重重地打了上去。
第一条标线精准地落在一个能量波动的波谷之后。
那原本剧烈震荡的曲线在此刻蓦地被抚平，进入了一段长达数十年的异常稳定期。
这个时间点，正是卡萨迪娅和她的星语者议会同僚，被作为祭品，献给色孽的时刻。
第二条标线，同样精准。
在又一次剧烈的能量衰减之后，曲线再次被强行拉回稳定状态，甚至比上一次的稳定期更长。
这个时间点，与黑色圣堂忏悔远征舰队的最终日志记录完全吻合。
寂静。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结论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赘述。
数据不会说谎。
真相，就这么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帝皇。
人类的守护神。
他根本不是在和色孽做什么肮脏的交易。
所谓的献祭，也并非为了换取什么虚无缥缈的恩赐或者和平。
他，只是在喂食。
用他最忠诚的子民，用那些拥有最纯净灵魂的帝国栋梁，去喂养那个盘踞在泰拉地底的冰冷机器！
他将这些鲜活的灵魂打包，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渠道，精准地投喂给色孽。
让那位欲望女神，用祂的神国法则，将这些灵魂精加工成最高效的灵能燃料。
最后，再通过那个诡异的合作协议，隔着无尽的亚空间，将这些燃料抽取回来，注入黄金王座，维持着他那摇摇欲坠的神座和虚伪的统治！
“不……不可能……”
莎莉娜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她踉跄地后退一步，双手捂住了嘴。
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痛苦。
她曾是色孽的信徒，见惯了宇宙中最黑暗的堕落。
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象过，被亿万人类奉为神明、视为最后希望的帝皇，其行为的本质，竟是如此残忍。
守护神？
这算什么守护神！
这分明就是一个披着神明外衣，以子民为柴薪的怪物！
她的信仰，那个曾支撑她对秩序抱有最后幻想的支柱，此刻被这残酷的真相彻底击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莎莉娜的崩溃不同，一旁的卡萨迪娅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痛苦的狂笑。
她的笑声凄厉，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她笑着，哭着，状若疯魔。
“我们不是祭品……我们甚至连祭品都算不上……”
“我们只是……燃料！”
“哈哈哈哈！多么伟大的帝皇！多么仁慈的父！为了他那张破椅子，他可以牺牲一切！我们算什么？忠诚又算什么？！”
对帝皇的恨意宛如最猛烈的炼金药剂，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开，将最后一丝名为忠诚的残渣都焚烧干净。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万年痛苦的根源。
那不是背叛，那只是一次再常规不过的能源补充！
看着陷入崩溃和癫狂的两人，夜瑠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个发现，让他彻底斩断了对人类帝国，对那个所谓的秩序阵营，最后的一丝幻想。
什么秩序，什么混沌。
不过是宇宙这盘棋上，黑与白的两种颜色罢了。
而他，不想再做任何一种颜色的棋子。
他要跳出棋盘，成为那个执棋者。
他要走的，既非混沌的沉沦，也非帝国的虚伪。
而是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通往至高的虚空王权之路！
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夜瑠感觉自己的意志和灵能都获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提纯。
更加坚固。
他思索片刻，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然在心中成型。
莉莉丝的陨落，对于帝皇而言，无异于最重要的燃料加工厂被夷为平地。
黄金王座的燃料供应，必然已经中断。
用不了多久，那个坐在王座上的伪神就会因为能源危机而陷入前所未有的窘迫。
他会比任何时候都更急切地需要新的燃料。
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可能是末日的开端。
但对于夜瑠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既然帝皇需要燃料……”
夜瑠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那我们就卖给他。”
莎莉娜和卡萨迪娅都停止了各自的情绪宣泄，愕然地看向他。
“我们要找到下一个被帝皇选中的圣人，抢在他的前面。”
夜瑠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后，用这个圣人作为我们唯一的筹码，和那个坐在黄金王座上的伪神，好好地……谈一谈价钱！”
去哪里找下一个圣人？
帝国疆域何其广阔，拥有强大灵能的个体多如牛毛，但能被帝皇看中作为顶级燃料的，必然是凤毛麟角。
夜瑠将目光投向了无尽的虚空。
他知道，有一个存在，此刻必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祂乐于见到一切阴谋被揭穿，乐于见到秩序的崩坏和命运的脱轨。
而且，祂很可能知道帝皇的下一个目标。
夜瑠闭上眼，主动释放了一缕属于自己的，混杂着变数的气息。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庞大的意志降临了。
奸奇那布满无数眼瞳的巨鸟投影，再次出现在舰桥之中，无数只眼睛好奇地眨动着，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
“哦？我亲爱的小冠军，我的变数之子。你又给我带来了新的惊喜。”
奸奇的声音直接在夜瑠的脑海中响起。
“这么快，就又需要我那微不足道的智慧了？”
“当然。”
夜瑠在心中回应。
“我想知道，帝皇的下一个‘燃料’，在哪里。”
“可以。”
奸奇的投影晃了晃脑袋，显得十分愉悦，“看到你把莉莉丝那个蠢货的神国搅得天翻地覆，我就很高兴。”
“不过嘛，知识需要等价交换。”
“这一次，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奸奇的投影伸出一只翅膀，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张全新的星图在夜瑠面前展开。
星图上，一个被猩红骷髅标记的区域，被特意放大。
那是一片被帝国舰队层层封锁，标注为绝对禁区的死亡星域。
悲鸣星域。
“去那里。”
奸奇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帮我取回一件我很久很久以前，不小心遗失在那里的玩具。”
“作为回报，我不仅会告诉你下一个圣人的确切下落……”
奸奇的无数只眼睛同时眯了起来，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我还会告诉你……如何制造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