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晨雾还没散尽,苏晚已经坐在礁石上摆弄相机。镜头里,陆承宇正帮阿雅调整画架,朝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像给画面镀了层暖融融的滤镜。她按下快门的瞬间,忽然发现阿雅的画纸上,除了灯塔和海浪,还画着个模糊的身影——很像陈月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工程师。
“阿雅见过这个人吗?”苏晚指着画纸,小姑娘歪头想了想,突然拍手道:“是山顶老庙里的神仙爷爷!我昨天去祈福,看见他坐在门槛上晒太阳,跟画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跟着阿雅往山顶走,老庙的木门吱呀作响。香炉旁果然坐着个白发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摩挲着块旧怀表,看见他们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
“你是……小苏老师的女儿?”老人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怀表……是你妈妈当年落在学校的。”
怀表的内侧刻着个“苏”字,正是苏母一直念叨着丢失的那块。苏晚的眼眶瞬间红了:“您认识我妈妈?”
“认识,怎么不认识。”老人抹了把眼泪,“我是陈月的丈夫,也是……当年那个工程师的学生。”
真相像被晨雾揭开的山峦,渐渐清晰。老人年轻时是工程师的助手,亲眼看着老师被诬陷,却无力辩驳。陈月去世后,他守着老庙,一边等苏家人出现,一边整理老师留下的研究资料,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十年。
“这些资料,能证明你爷爷的清白。”老人打开斑驳的木箱,里面的手稿用油纸包了三层,“当年陈月怕被坏人发现,让我把最重要的部分藏在庙里的横梁上。”
陆承宇看着手稿上熟悉的公式,指尖微微颤抖。这正是他父亲寻找多年的关键证据,能彻底洗清陆家三代人的冤屈。他突然跪地,对着老人深深叩首:“谢谢您,谢谢您守护了这么多年。”
老人扶起他,叹了口气:“要谢就谢陈月吧,她到死都攥着这把横梁的钥匙,说一定要等苏家人来。”
下山时,阿雅突然指着海边的渔船喊:“是周晴姐姐!她怎么来了?”
沙滩上,周晴拎着个保温桶,看见他们就跑过来:“我哥让我给你们送喜糖!他说……他减刑了,明年就能出来了!”
她打开保温桶,里面是亲手做的牛轧糖,形状歪歪扭扭,却甜得恰到好处。苏晚想起周明宇高中时总抢她的糖,突然笑出了眼泪。
“陆承宇,”她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归航的渔船,“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
“是很幸运。”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幸运的是,不管绕多少弯,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该澄清的事总会澄清。”
傍晚的篝火晚会,岛上的居民载歌载舞。老人拉着苏晚的手,教她跳当年苏母最喜欢的草裙舞;陆承宇和周晴比赛剥椰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阿雅抱着画夹,把这热闹的场景一笔一划地画下来,画的角落,是两个依偎的身影,像被夕阳焊在了沙滩上。
苏晚看着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善意就像种子,你种下的时候不知道会结出什么果,但总有一天,它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出花来。”
她摸了摸胸前的贝壳项链,夜光贝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陆承宇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海风:“在想什么?”
“在想,明年婚礼周年的时候,我们带所有人来这里好不好?”苏晚转身,鼻尖蹭到他的下巴,“我妈,阿雅,周晴,还有……出来后的周明宇。”
“好。”他握住她的手,与她交握的指尖,正对着篝火跳跃的光,“还要在这里,给我们的孩子讲这些故事,讲那些跨越了时光的等待与守护。”
海浪拍打着沙滩,像在应和这温柔的约定。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照亮了贝壳项链上的微光,也照亮了两个紧紧依偎的身影,把往后余生的漫长岁月,都浸在了这海岛的暖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