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
石有容很不爽的样子。
若是在平时,只怕早就发火。
但现在,她寄人篱下,是因为陈余才能活着站在这里,倒也只能先忍住。
陈余稍稍尴尬,当初确实是他刻意装傻隐瞒薛愕要逃的消息,这才导致石有容失去了堵截的先机,令她阵前大怒,下错了军令。
本意是想让薛愕带着“林筱筱”回归朝廷,算是间接救了那位大郡主,夺取一点功劳,并促使朝廷的反攻来得快些。
却没想到朝廷来是来了,却似乎比反贼更加“昏庸”残忍。
不仅重新启用崔阳这样的贪官,还想继续鱼肉百姓,属实出乎他的意料。
那既然朝廷已腐朽至此,不堪倚仗,就只能靠自己“另立山头”了。
稍稍沉默后,陈余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根据生产队从其他镇上得到的消息,朝廷军数次进攻云州无果后,眼下已经开始改攻为守,大量筑起防御工事,似有拖延战局之意。少主可知为何?”
石有容轻哼一声:“云州靠海,再无后路可退。若前方的青州、梅州再失,就再无策应可依。不过,这三郡之内仍有我天军的数十万精锐驻守,朝廷想攻破,却也不易。”
“此前的数次围攻,不过是试探,并非真要决战。朝廷忌惮淮州军,想让淮王去打头阵,既可削弱淮王的实力,也可使我们两强相争,他们坐收渔利。淮州军和我部若同时两败俱伤,朝廷便是成功变相削藩,也是清剿了异己!”
“但林天啸不傻,他早就猜到朝廷的小心思,因此打算围而不攻。留着云州,便是拖延少帝削藩的时机。”
陈余轻笑,“说得很对。但即便围而不攻,云州也支持不了多久。进入云州三郡的各大要道,如今已被封锁,任何物资都运不进去。云州百万军民如何生存?就算朝廷不攻,不出一年,天军内部也会自动瓦解。更何况,食不果腹的百万百姓...还有可能暴动?”
“朝廷的意图近乎明示,他们不想再攻了,只需让你们自动瓦解即可。而林天啸身为平叛大将军,若执意不出手,便是延误剿匪战机。皇帝同样有理由对他问罪,乃至强行削藩。而云州若想保住,唯有自救!”
石有容道:“如何自救?”
“保住云州不失,关键无非就是确保有足够的辎重,以及稳住百姓不反。而站在百姓的角度,能吃饱穿暖,谁是皇帝,或许都不重要!因此,你只需要能保证云州三郡自给自足,便可割据为王!而我...可以做你强大的后盾,为你解决粮食和战备物资问题!”
“怎么做?”
石有容听了,眼神忽然一亮。
陈余指向桌上的地图,手指点在云州三郡之间,沉声道:“如果这张地形图没有标记错误,云州三郡之间有一处万亩平原,可供生产。把这处平原复垦起来,重新恢复生产,可解决云州燃眉之急。”
“我能为你提供一套完整的复垦方案,并提供资金和武器。你回去之后,只需按部就班,巩固防线。相信...守住云州不成问题,至少在未来几年内,朝廷打不下来!怎样?”
石有容微讶,“你可以为我天军提供资金武器,还有粮食?”
“是。这是我欠你的,本就要还。我陈余一言九鼎,当初朝廷没回来时,答应要给你赋税,可不是说说而已。现在便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你若答应,交易便算达成。”
“可你哪来的资金与武器?”
“这就不劳烦少主费心了,我自有办法弄到。要是答应,此后满江镇就是你们在内陆的盟友,既是你们的金主,也是武器供货商!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是要付出代价来交换的,至于什么代价,事后你自会知道。”
“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关键时候,我需要你出兵助我,你不可推辞!”
“你想做什么?”
“这你也不用管。”
“我如何相信你能做到?你从哪里得到的武器,又哪来的资金?若半点不愿透露,本少主就算愿意无条件信你,父亲那边也没办法交代。”
“满江镇有制造诸葛连弩与兵刃的能力,这你是知道的。至于资金,我会设法从最为富庶的江南各州取来!我有我的办法,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如何运抵云州?”
“从海上!”
“海上亦有朝廷的水师封锁!”
“我自有办法突防,朝廷不会怀疑。”
石有容沉默。
似在权衡,脸色忽闪。
毫无疑问,陈余此时突然说交易,虽有些唐突。
但属实有些说动了她,答应交易,便可得到粮草资金与武器的支持,而这恰恰是目前反贼大军最迫切需要的。
且不谈陈余是否有能力做到,单说她提出的这个简单条件,只是许下一个“出兵”的要求而已,就让石有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万一这家伙真有本事办到呢?
要知道,他可是凭一人之力,带领整个满江镇百姓躲过了章武的屠杀...
身为反贼少主,石有容是很了解章武的狠辣手段的。
陈余能在他手下逃生,便不是泛泛之辈。
犹豫了片刻。
石有容决心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云州三郡能守住,天军便欠你一个人情。但此事仍需说服父亲,而你不会想让我单凭一张嘴回去吧?好歹给我一点实质的东西,也好劝服父亲。”
这倒是个事实。
她虽是少主,但真正有最终话语权的,却是她那位天王老爹。
就算是石有容,想要说动石先开,单凭一张嘴也是不够的。
陈余淡笑:“也对!那你跟我来吧,带你去看点东西。之后,我会派人以商队的名义,送你去云州边境。而到了那里,你应该有办法自己逃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