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官提起我的假身份,还怂恿陈余更换我,到底意欲何为?
他逼迫陈余放弃我,本少主岂非...
若非实属无奈,本少主也不会顶替一介青楼女的身份,没想到却成了这狗官“嫌弃”我的由头...
心中想着,石有容顿感紧张,抓住陈余的手臂不禁用力,暗示他不能放弃自己。
陈余心中尴尬,面上却机灵道:“啊?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她身经百战,说明...懂服侍人,活儿好房术佳。卑职早就想娶这么个花魁小妾,没想到竟稀里糊涂遇上了。简直是再好不过!大人,听你这么一说,卑职非她不选啊...”
在这点上,古代男子却是又当又立的存在。
既喜欢去勾栏风流快活,同时又看不起“自食其力”的勾栏女。
床上快活时,一口一个美人儿。
出了勾栏,便唤人家贱婢。
崔阳在京城时可没少去教坊司鬼混,现在却规劝陈余不要选勾栏女。
可谓是“蛇鼠两面”。
“你...竟有如此癖好,非得选一介勾栏女?”
崔阳眉头更深,显得尤为诧异,似乎很难理解陈余的选择。
但听口气,却也不是非要逼迫陈余按他的意思办。
“是的,大人既然给卑职送了这么多婆娘,总不能都选同一类型的吧?花魁也不错呀,我就看中她房中秘术娴熟!”
陈余硬着头皮道。
实际上,顶着娶勾栏女的名声,却也让他心中尴尬。
崔阳摆了摆手,也不再多作劝解,干脆道:“行吧,那就如你所愿。不过,既已选好了,接下来就该发动百姓们选择。本官此次带来数千流民,这几日会相继赶到。此乃朝廷的死命令,务必安置好。”
“你身为捕头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三日内替本官处理好这些流民,并登记入册,交由本官上呈户部。可知?”
陈余早知这家伙会有此要求,当即应是下来。
在朝廷的官场中混迹,不论身处哪个位置,都不免要替上官处理麻烦。
而崔阳晋升陈余,除了看上他小有能力,有本事带领百姓躲过一劫之外,其实也另有心思。
把安置流民的任务交给陈余,做得好,那就是崔阳这个县令大人施政有功。
做得不好,朝廷怪罪下来,也可把陈余当成替罪羊推出去送死。
原则上,横竖就死不到他崔阳。
陈余虽看出那厮的小心思,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
顿了顿后,陈余回道:“卑职明白,定不辱大人使命。”
“很好,那就赶紧行动吧。今夜抵达的流民约有数百人,现在时候尚早,先安排把这数百人分发下去,其余的,这几日迅速办好。”
“是。”
陈余虽应是,心中却尤为鄙夷。
现在时候尚早?
黄昏已过,马上就会天黑。
崔阳却指示陈余连夜把数百流民分发下去,只怕是不想再养他们一夜。
流民一旦被分发下去,便是百姓的“家人”,官府没有义务再给他们发放食物。
而省下来的一天物资,就可落入崔阳的私人口袋。
可见这货的“扒皮”本性。
陈余也是无奈,这个哑巴亏...他是不得不吃的。
不过,正如他此前所想,这些流民在官府眼中是累赘,对于生产队来讲,却是极大的生产力!
就算吃亏,陈余也要咽下。
随即回到生产队中,下令所有适龄男子去挑选自己的婆娘与仆役。
明面上收的是婆娘和仆役,但陈余并不打算把他们当作附属。
一旦时机成熟,他会为这些流民安排新户籍,让他们成为新的满江镇居民。
就在百姓相继挑选流民之际。
南山的半山腰上,两人正注目凝视,望着山下明亮的火光,若有所思。
林筱筱满脸凝重,俏脸绷着,似乎心情沉重。
身后的林三拱手道:“郡主,锦衣卫果然来了。说明,属下审问出的消息八成是真的。郡主深陷凤梧县,是朝廷有人故意泄露消息,并拖延撤离,意图使郡主遇险,乃至死于反贼刀下。”
林三,便是几个月前被民兵团误伤的斥候队长。
他既是淮州军的亲兵校尉,也是林筱筱在王府的贴身侍卫。
林三负伤被带入窑洞时,林筱筱就认出了他,但并没有对陈余如实相告。
而林三加入斥候营参战之后,被派往凤梧县探查,途中抓到三名反贼士兵,从他们口中审问出林筱筱落难另有隐情。
事实上,陈余也怀疑过林筱筱流落沦陷区的真实原因。
就连崔阳这样的九品芝麻官都能事先得到消息逃离,林筱筱身为郡主,却出乎意料地被遗落在凤梧县。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那就是假的。
但陈余没有深究,只因在他看来,“郡主”已经回归朝廷,也就无谓去纠结。
林筱筱听后,冷声道:“哼,这群狗东西,我说...朝廷怎会无缘无故命我随京察团视察凤梧县,原来是有人想杀我...”
林三道:“此前郡主入京拜访太妃,便被莫名下旨加入东巡京察团,视察各郡。按理说,郡主不可干政,朝廷有此意属实不该。当时王爷便深感不妙,但碍于是太妃建议,却也不好拒绝。”
“如今想来,定是有人迫使太妃游说,意图引郡主来凤梧,借反贼之手杀人。”
林筱筱哼道:“如你所说,是本郡主那位皇帝堂兄想杀我了?”
“属下不敢妄下定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说。”
“朝廷有削藩之心,已是路人皆知。首当其冲,便是我们淮王府。但淮州有先帝特许,肩负镇守西境的重任。即便是当今少帝,没有正当理由,也难以动摇我们的地位。但如果...郡主死于凤梧反贼手中,你说会发生什么?”
“本郡主若死于反贼之手,父王必会起兵为我复仇!”
“正是!王爷珍爱郡主如命,视如明珠。你若客死异乡,不论凶手是谁,王爷必会复仇。那如果我淮州军与反贼鱼死网破,最终受益者是谁?”
“是朝廷沈路一党!首辅沈路一直是堂兄削藩的鼎力支持者,我军若与反贼拼个玉石俱焚,得益者,自然是他!而他乃堂兄的心腹,归根结底...是堂兄想杀我,并意图打光淮州军的家底!”
“郡主聪慧。反贼在云州已成气候,此前皇帝数次暗中招安不成,石先开造反已成定局。这点,皇帝和沈路岂会不知?他们明知云州会反,却仍下旨让郡主赶赴凤梧县,便是有心杀人。同时,制造淮州与反贼的矛盾。”
林三深沉道:“淮州军与反贼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届时朝廷再出面收拾残局,渔翁得利。而郡主之死,便是挑起淮州与反贼矛盾的关键导火索。故而,他们必须要让郡主滞留凤阳,死于反贼之手。”
林筱筱的拳头握紧,“父王虽手握兵权,但未曾动过造反的念头,皇兄竟听信奸相谗言,意欲削藩。乃至不惜取我性命,简直是昏聩!以我之死,制造两军矛盾,既可以借淮州军除去反贼,又能令淮州军大损,变相完成削藩。”
“父王手中的兵都打光了,皇兄也就无需忌惮我们。只怕转头就会下旨废掉父王的爵位,把奸相的人安插进淮州三郡!哼,好一个如意算盘。”
经过几个月的疗伤,此时的林三伤势已经大好。
听林筱筱这么说,当即轻声一笑:“无可厚非。身为帝君,陛下是不会允许藩王坐大的,即便淮州有先帝特许!加上淮州三郡富庶,是一块肥肉,皇帝与奸相觊觎已久。”
“如今的朝野形势,呈现三足鼎力。我淮州军镇守西境,有先帝旨意,皇权特许。不是诸侯,已成诸侯,朝中无人能撼动。反贼石先开拥数十万绿林悍匪与各地叛军,亦是割据局面。”
“皇帝虽还是名义天子,实则已经逐渐失去对地方的钳制。沈路欺皇帝年幼,多进谗言,意图把持朝政,岂会容许鼎立局面?引淮州和反贼相斗,已成他们必选之举。”
林筱筱道:“那此番父王为我起兵,岂非正中朝廷下怀?”
“那倒未必。按照王爷的意思,一旦寻回郡主,便借以西境空虚为名,撤回淮州。让朝廷自己去和石先开斗,我们置身事外。”
“此番可是父王亲自领军?”
“王爷身在幽州,由两位公子负责带兵。”
说到这。
林三躬身抬手:“如今锦衣卫已来,恐是来寻找郡主的。郡主一旦落入朝廷手中,必成人质。还请郡主迅速与我撤离,趁着山下那些人还没注意到我们。应立即逃出去找到两位公子,寻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