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的归海城边,海风裹挟着咸涩潮气,将暮色浸染成诡异的绛紫色。无尘身着月白色僧袍,手持渡厄禅杖,踏着潮湿的礁石前行,衣袂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肩头蹲着紫电玄螭小电,浑身毛发炸起,鳞片间噼啪闪烁着电光。赤心的黯狱剑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个花盆,里面种着紫参。宁雪斜挎着暗纹毒物囊缀在两人身后,墨色软鞭缠在腰间,指缝间夹着三根淬毒银针,目光警惕地扫过翻涌的浪涛。
“有血腥味。”宁雪突然驻足,海风掀起她耳畔碎发。话音未落,一声女子的闷哼从前方浅滩传来,三人对视一眼,踩着嶙峋的礁石疾奔而去。
转过布满藤壶的断崖,眼前景象触目惊心。红衣女子楚墨半跪在腥臭的泥滩中,绣着金线云纹的华服沾满海藻与血渍,左肩插着半截淬毒鱼叉,艳红的血顺着衣摆蜿蜒而下,在退潮的沙滩上拖出蜿蜒的痕迹。黑衣男子顾怀瑾单膝跪地,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却仍固执地将楚墨护在身后,腰间玉佩被海浪拍打得叮当作响。
“救...救救我们...”楚墨苍白的指尖陷进泥里,染血的指甲在顾怀瑾衣襟上留下几道血痕。
礁石后传来环佩相撞的脆响,二十余名身着朱红劲装的弟子踏着浪花簇拥而出。乔念甩动赤红软鞭,鞭梢缠绕的贝壳发出刺耳声响,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冷笑颤动,火红鲛绡纱裙被海风吹得翻飞,宛如浴血的海妖:“楚墨,顾怀瑾,今日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无尘刚要挥动禅杖,赤心伸手拦住他:“且慢。宁雪他们应付得来。”只见宁雪已经甩出腰间软鞭,墨色鞭影如灵蛇般缠住最前方的弟子,袖中银针同时射出,精准钉住对方大穴。小电突然腾空而起,周身紫电化作电网罩向众人,海浪接触电光瞬间蒸腾起白色雾气。紫霞灵参从赤心怀中玉盆里窜出,藤蔓暴涨缠住敌人脚踝,叶片分泌的黏液将几名弟子牢牢黏在礁石上。
乔念见状,眼中闪过狠厉,反手甩出三枚淬毒珊瑚镖:“都给我上!”镖尖划过夜空,在暮色中留下幽蓝的尾迹。宁雪冷笑一声,软鞭在空中挽了个花,鞭梢卷着海水形成水幕,将暗器尽数挡下。小电趁机俯冲而下,一道闪电劈在乔念脚边的礁石上,碎石飞溅间惊起一群海鸟。
“就这点本事?”宁雪舔了舔被咸涩海风吹干的嘴唇,指尖沾了毒物囊里的药粉,“我师父教我的第一课,就是怎么用毒对付疯狗。”随着她手腕轻抖,细密的毒粉混着海风扑向乔念等人,几名弟子吸入后顿时咳血倒地。
乔念捂着口鼻后退,脸上的狠戾更甚:“楚墨,你以为有人护着就能逃出生天?今日我定要将你抽筋剥......”话未说完,紫霞灵参突然甩出藤蔓缠住她的脖颈,小电同时发出一道雷霆,将她劈得浑身焦黑。乔念的弟子们见状,慌忙拖着昏迷的她仓皇逃窜。
“多谢几位侠士救命之恩......”顾怀瑾艰难开口,话音未落便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楚墨强撑着道谢,苍白的脸上满是感激,“我是楚墨,这是顾怀瑾。乔念是我们同门师姐,因爱生恨才一路追杀......”
“先别说话。”宁雪取出解毒丹喂入两人嘴里,“伤口再耽搁恐生变故。”她看向无尘与赤心,“前面渔村有落脚处,先带他们去疗伤。”
众人抵达渔村,寻了一处僻静的渔家小院安顿下来。宁雪仔细查看了楚墨和顾怀瑾的伤势,眉头紧皱。“楚墨的箭伤虽不致命,但毒已入骨,怀瑾的手臂怕是要重新接驳。”她取出金疮药和银针,着手为两人医治。
无尘在一旁帮忙,用布巾蘸取海水,为楚墨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小电乖巧地蹲在角落,眼中闪烁着担忧的光芒,紫霞灵参则安静地待在花盆里,叶片轻轻摇曳,似在为伤者祈福。
“乔念……她与怀瑾本是青梅竹马。”楚墨气息微弱,眼神痛苦,缓缓讲述起那段过往,“自我拜入师门起,便知晓她对怀瑾的心意,怀瑾却只当她是妹妹。后来……怀瑾与我情投意合,乔念她便……”说到此处,楚墨忍不住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抹鲜血。
顾怀瑾昏昏沉沉中听到楚墨的话,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是我对不住她……可感情之事,终究不能勉强。”他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
赤心抱臂倚靠在门边,神色淡然,心中却在思量着乔念的执念究竟有多深,日后恐怕还会再生波折。宁雪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留意着两人的讲述,手上动作愈发轻柔。“这般因爱生恨的人,最是难缠。待你们伤好后,还是要寻个安全之地躲避才是。”
渔村的夜晚静谧而清冷,海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屋内,烛光摇曳,众人各怀心事,在这宁静的表象下,一场新的危机或许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