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太医院偏殿。
“唔……” 昏迷中的苏窈,紧蹙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舒展了一瞬!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如纸,但那因体内能量疯狂冲突而导致的剧烈抽搐,竟奇迹般地……停止了!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悠长平稳了一分!
“姐姐?” 一直死死盯着姐姐的阿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小丫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手更紧地攥住了苏窈冰凉的手指。
荆钗搭在苏窈腕脉上的手指猛地一颤!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惊!脉象依旧虚弱混乱,如同被重创的河床,但那股如同沸油般狂暴冲突、随时会彻底断绝生机的毁灭性力量……竟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如同枯木逢春般……缓缓滋生的……生机?!
这怎么可能?!她亲眼目睹了太庙那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这女子引动邪秽,融入精血,承受了最直接的冲击!本该经脉尽碎、神魂俱灭!此刻竟……
荆钗的目光猛地转向床边那个小小的身影——阿沅。小丫头正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姐姐冰凉的手捂在自己同样冰凉的小手里,小小的身体因紧张和用力而微微颤抖。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划过荆钗冰冷的脑海。难道……是这孩子……
就在这时!
“咕噜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肠鸣声,突兀地从苏窈平坦的腹部响起!
这声音在死寂的偏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阿沅猛地一愣,随即小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姐姐!姐姐饿了!姐姐要吃东西!”
饿?
荆钗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濒死之人……会饿?
她沉默地看着阿沅那张写满希冀的小脸,又看了看床上呼吸似乎又平稳了一分的苏窈。冰冷的心湖深处,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姐姐等等!阿沅给你做吃的!” 小丫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猛地从床边跳下,小小的身影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就要往门外冲。她知道厨房在哪里!她要给姐姐煮东西!煮姐姐最喜欢吃的!
“站住。” 荆钗平板无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沅的小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她惊恐地回头,大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恐惧地看着荆钗。
荆钗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苏窈身上。片刻的死寂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却说出了一句让阿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话:
“澄园……小厨房……窗台……有葱。”
葱?
阿沅的小脑袋瓜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傻傻地看着荆钗。
荆钗不再言语,只是如同影子般,无声地让开了通往门口的道路。
阿沅愣了一瞬,随即巨大的狂喜冲垮了恐惧!她顾不上多想,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偏殿,朝着澄园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奔跑起来!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但她感觉不到疼!姐姐有救了!姐姐饿了!窗台有葱!她要给姐姐煮葱汤!
荆钗站在原地,看着阿沅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又缓缓转头,看向床上气息似乎又平稳了一分的苏窈。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深处,那丝裂开的缝隙……似乎又扩大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