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机?!” 周院正失声惊呼,老泪纵横!那枯槁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震撼!这碗霸道惨烈的“焚心”之羹,竟真的如同凤凰涅盘的烈焰,在太后那油尽灯枯的体内,强行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生机火种!
苏窈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眼底深处那冰冷的火焰,微微摇曳。成了!这以恨意为薪柴、以不屈为意志的“焚心”之道,竟真的撼动了那天河砂的阴毒!
“继续!小心喂!” 周院正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狂喜的颤抖。
老嬷嬷连忙又舀起一勺,更加小心地吹凉,送入太后口中。一勺……两勺……太后的呼吸似乎又悠长了一丝,那抹诡异的潮红在灰败的脸上持续不退,反而有扩散的趋势。周院正搭在脉上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流,如同破冰的春溪,艰难却执着地在枯竭的经脉中缓慢流淌、扩散!
一碗羹汤见底。
太后依旧昏迷,但呼吸明显比之前平稳了许多,那抹病态的潮红也渐渐褪去,留下一种异乎寻常的……疲惫的平静。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耗尽了所有力气,却也驱散了部分缠绕的死气。
“神迹……简直是神迹……” 周院正喃喃自语,看着那空了的白玉盏,如同看着神物。
苏窈默默上前,准备收回食盒。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空了的白玉盏时——
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玄色蟠龙纹扳指的手,毫无预兆地从旁边伸出,先一步稳稳地端起了那只玉盏!
苏窈的心猛地一沉!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她缓缓抬头。
靖王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内殿!他高大的身影立在榻前阴影中,玄色的袍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正低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仔细地审视着手中那只空了的、内壁还残留着淡淡熔金色泽和惨烈气息的白玉盏。他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捕捉那羹汤残留的、霸道而复杂的余韵。
整个内殿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周院正和老嬷嬷慌忙跪倒,大气不敢出。
靖王的目光缓缓从玉盏上移开,落在了苏窈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如同发现稀世瑰宝般的……灼热探究!那灼热深处,是更加浓重的掌控欲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焚心涅盘羹……” 靖王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如同金玉相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好名字。好……味道。” 他将那空盏随手递给一旁战战兢兢的老嬷嬷,目光却始终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锁在苏窈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弧度:“苏窈,看来本王……还是小瞧了你。”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苏窈。“太后凤体,似乎对你烹制的‘心意’……反应颇佳。”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目光却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既然你有如此‘神通’,困守一隅岂非浪费?”
他顿了一下,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即日起,你便去御膳房当值!专司太后药膳!本王要你……用你这双手,用你这颗‘焚心’之意,好好替太后娘娘……‘调养’凤体!也让本王看看,你这引动‘真意’的本事,到底……有多深!”
御膳房!
苏窈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
那是珍馐司的大本营!是毒杀太后的漩涡中心!靖王这是要将她这枚刚刚展露锋芒的棋子,直接投入最凶险的战场!让她在敌人的老巢里,用“心意”为武器,去搏杀,去……找死!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袖中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旧伤,剧痛混合着血腥气让她强行保持清醒。她迎上靖王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掌控欲的灼热眼眸,看到了那隐藏在“重用”之下的冰冷杀机——若她真有本事在御膳房搅动风云,揪出姬氏黑手,他便坐收渔利;若她失败暴露,那便是她“妖异”反噬,死有余辜!
“民女……” 苏窈缓缓垂下头,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领命。”
就在她垂首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靖王玄色袍袖下摆,靠近腰侧的位置——那里,用极其细密的金线,绣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却透着古老神秘气息的图腾标记!
那标记……赫然与她埋入澄园花盆泥土深处的、那枚羊脂玉佩背面的——“姬”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