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既然这么想我,那就睁开眼看看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寒衣猛然睁开了双眼。
赵凌云的脸庞依旧熟悉,俊朗如初,双眼明亮如星辰。岁月仿佛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仍旧是十二年前那个少年模样,不曾改变分毫。
那股香气愈发清晰,是桃子的芬芳。李寒衣将脸埋入赵凌云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就是桃子的味道。”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沙哑地问:“你下山了?”
语气中满是懊悔与恐惧。
赵凌云轻轻一笑,搂着她说道:“是啊,我下山了。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他体内真气涌动,周身浮现出一层光晕,将李寒衣包裹其中。
医术——妙手回春。
刹那间,李寒衣感到身体被一股柔和之力修复。五脏六腑归位,原本碎裂的肌肤如初愈合,残留的掌劲、剑意、刀气尽数消散。
她的内力迅速攀升,短短两个呼吸之间,已然恢复如初,宛如重生。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身上的血污与雨水也被真气洗净,灰色长袍变得洁净如新。
雨点尚未落在两人头顶,便自动向两边分开,缓缓落下,仿佛赵凌云所在之处自成一方天地。
李寒衣面具之下的桃花眼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凝视着赵凌云的面容,恨不得将其刻入心底。
赵凌云感受着怀中的柔软,望着她脸上染血的面具,嘴角微动,心中暗叹。
“这个时候本该亲上一口,这面具真是碍事……”
南安城细雨纷纷,雨水在地面汇聚成一个个水洼。
每个小水洼都像一面镜子,映出同一个画面。
一位身穿紫袍的少年,拥抱着一个戴着面具、身披灰袍的女子,在半空中相依而立。
他们身后虽有惊涛骇浪般的战斗,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所有人动作迟缓,如同老人拄杖行走。
漫天飞舞的佛怒唐莲花瓣也缓慢飘落,似龟行一般。
苏昌河盯着那道紫袍背影,嘴角微微抽动,怒声喝道:“你是谁?来自青城山吗?”
赵凌云闭关青城山已有十二年,江湖中传言众多,但知其详情者寥寥无几。十二年后见过他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苏昌河不敢确认此人是否真是赵凌云。
不是说好,他不能下山吗?
赵凌云没有理会。
“不管你是谁,给我杀!”
苏昌河怒吼一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哪怕因此得罪青城山,雪月剑仙也必须死!
苏暮雨眼皮微颤,望着那道背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年他初上青城山时,赵凌云已经行过了冠金礼。那时的赵凌云,也穿着这样一件紫色长袍。
这身紫袍代表的是天师的身份。
如此年轻的天师,普天之下唯有赵凌云一人,他不可能认错。
当初登山之时,他甚至不敢直视赵凌云,只能低头注视他的衣袍纹饰。那些细节,他绝不会记错,这个人就是赵凌云无疑。
可如今局势已然无法回头。
就算认出他是赵凌云,也只能装作未曾看见。
若说出此人是道剑仙,其他人是否还有勇气出手?
想到这里,苏暮雨沉默不语,咬紧牙关,继续挥刀向赵凌云杀去。
谢七刀从未见过赵凌云,只当是个不知死活的小道士,当即厉声喝骂:
“好胆子,竟敢挡在我们面前,真是天庭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自投!”
唐门三老见佛怒唐莲已逼近赵凌云,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只要这小道士沾上佛怒火连,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李寒衣靠在赵凌云怀中,感受着温暖的胸膛,忽然从温柔中惊醒。她指向赵凌云背后,面具下的樱桃小口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了一幅绝美的杀机图卷。
漫天佛怒唐莲花瓣飘落,谢七刀手中长刀如火光般耀眼,丈高的火焰刀气盘旋着火龙扑面而来。
苏暮雨的十八刀阵旋转飞舞,劲风狂啸席卷而至。
苏昌河身后凝聚出高达三丈的神像,一双巨掌自天而降。
两人在这等攻势下显得无比渺小,宛如大海中的一片残叶。
内力激荡化作色彩点缀,在昏暗背景中闪烁,整幅画面既凄美又震撼。
好似一对被围剿至绝望的夫妻。
这般景象本不足以让李寒衣震惊,真正令她动容的是,苏昌河等人的动作极其缓慢,慢到她能看清劲风吹动他们的汗毛,一根根随风摆动的模样。
他们的速度之慢,简直让她步行便可轻松避过所有杀招。
更诡异的是,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时间停滞的陷阱之中。他们脸上的神情仍是带着愤怒与兴奋,并无半点恐惧之意。
李寒衣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些人难道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时间已被大幅延缓?
这是何种手段?
李寒衣眼中满是惊讶,也带着欣喜,“你竟变得如此厉害?”
赵凌云笑容温和,语气轻缓:“十二年闭关,总算有了一些收获。”
李寒衣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仿佛凝固了的画面,又看向赵凌云俊朗的面容,随即笑了。
“这何止是有些收获,简直是判若两人。那我们还等什么?”
赵凌云一把将李寒衣纤细的腰肢搂住,二人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存。
“那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脸。”
李寒衣面具下的脸颊泛起红晕,像晚霞一般从洁白的颈部蔓延至耳根,仿佛心头鹿撞。
赵凌云嘴角含笑,李寒衣轻轻捶打他的胸口,羞涩地说:“还有别人在呢。”
赵凌云微微仰头,“你不摘下面具,我们就不出发。”
李寒衣更加害羞,粉拳再次敲在他的胸口,低声央求:“等离开这儿再说好不好。”
赵凌云笑意浅浅,忽然间收敛了气息。
刹那之间,苏昌河等人攻击已至眼前,夹杂着他刺耳的狂笑。
“一起下地狱吧!”
李寒衣惊骇万分,瞳孔中尽是恐惧。她正面对着苏昌河一行人,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