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多谢郡主仗义相助!这个人情,我耶律洪记下了!”
他看着苏晚,眼神真诚,“日后郡主若有任何需要,只要本王子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苏晚看着他,淡淡一笑。
“三王子殿下客气了。”
她并未将他的承诺放在心上。
对她而言,救耶律雅,不过是为了大夏,为了自己,顺便……也卖北凛一个人情罢了。
至于耶律洪的承诺……听听就好。
离开驿馆,坐上回府的马车。
紫月终于忍不住问道:“郡主,您说……那毒,真的是北凛人自己下的?”
苏晚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轻轻“嗯”了一声。“八九不离十。”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耶律雅公主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紫月不解。
苏晚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好处……可多了。”
“北凛王庭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权力斗争,自古有之。”
“耶律雅是北凛王最宠爱的女儿,耶律洪又是战功赫赫的三王子,深受器重。
他们兄妹若是出了事,最高兴的……会是谁?”
紫月恍然大悟!“是……北凛的其他王子?!”
苏晚点点头。“或许吧。”
“也或许……是某些不希望看到大夏与北凛关系缓和的势力……”
“甚至……是想借此挑起两国争端,从中渔利……”
紫月听得心惊胆战。“郡主,那……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苏晚淡淡一笑。“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
她看向窗外,夜色深沉。“这潭水,越浑……才越好摸鱼啊。”
紫月看着自家郡主那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所取代。
她知道,自家郡主,又要开始……搞事情了!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回到了晚晴苑。
苏晚刚踏入书房,一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是云影。
“郡主。”云影单膝跪地。
“起来吧。”苏晚走到书案后坐下,“可是……香料铺那边有消息了?”
云影点点头,神色凝重。
“回郡主,西市那家‘异香阁’……已经人去楼空。”
苏晚并不意外。“铺主和伙计呢?”
“根据周围邻居描述,那铺主是个外地口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年轻伙计,
半月前才盘下的铺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与人来往不多。”
云影顿了顿,“就在今日午后……有人看到他们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果然是弃子。
苏晚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可曾查到他们的去向?”
云影摇了摇头。“他们似乎早有准备,离开时并未引起注意,城门那边……也没有他们的出城记录。
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全城搜查,但……恐怕希望不大。”
苏晚对此结果并不意外,她沉吟片刻,又问道:“铺子里……可有什么发现?”
云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苏晚。“属下在铺子后院的灰烬里,发现了这个。”
苏晚打开布包,里面是几片……烧得残缺不全的布料碎片。
那布料……质地细腻,颜色……似乎是……宫里常用的明黄色?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明黄色?那是皇家御用之色!
难道……此事竟与宫中之人有关?
苏晚拿起那几片烧焦的布料碎片,仔细端详。
布料的材质极为考究,绝非普通宫人所能使用,
其上隐约可见的金线绣纹,更是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不凡。
“这布料……”
苏晚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残存的绣纹,脑海中飞速闪过宫中各位主子的服饰样式。
太后、皇后、太子、乃至……皇帝本人?
不,皇帝病重,绝无可能。
太后仁慈,皇后端庄,似乎也不像是会用此等阴毒手段之人。
太子慕容轩?
他确实有动机,也有能力接触到宫廷秘药和香料,
但他行事一向谨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吗?
还是……誉王慕容凯?
他虽然愚蠢,但狗急跳墙,勾结北凛,做出这等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这明黄色的布料,又该如何解释?
苏晚感觉自己的思绪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却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郡主,”
云影见苏晚凝神思索,低声禀报道,
“王爷让属下转告,宫中负责采买香料的内侍中,有一人……近日与东宫过从甚密。”
东宫?又是太子!
苏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看来,慕容轩的嫌疑,确实最大!
只是……这布料的出现,又似乎在指向别的方向?
难道……是太子故意栽赃陷害?
还是……这背后另有其人,想将水搅得更浑?
“我知道了。”
苏晚将布料碎片小心收好,
“继续查!务必查清这布料的来源!
还有……那个与东宫过从甚密的内侍,给我盯紧了!”
“是!”云影领命,身影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书房内,只剩下苏晚一人。
她看着桌上那包布料碎片,又想起耶律雅中的“冰蚕涎”,
以及皇帝药中被下的“蚀心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起。
这两件事……或许……并非孤立!
它们之间,很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
下毒的手法都极为隐蔽,所用之毒也都并非寻常之物……
幕后之人,不仅心思歹毒,手段高明,
而且……对宫廷内务和北凛秘药,都了如指掌!
这样的人……会是谁?
苏晚感到一阵头痛。
她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翌日。
苏晚再次入宫,为皇帝复诊。
皇帝的精神好了许多,已经可以在内侍的搀扶下,在寝殿内稍微走动几步。
看到苏晚进来,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苏卿来了。”
“臣女参见陛下。”苏晚行礼,上前为皇帝诊脉。
脉象比昨日又平稳了些,但仍有些虚浮。
看来,蚀心草的毒素虽然暂时被压制,但对身体的损伤,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
“陛下今日感觉如何?”苏晚问道。
“好多了。”皇帝点点头,“多亏了苏卿的妙手回春。”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道:“昨夜……驿馆之事,苏卿怎么看?”
苏晚心中一凛,知道皇帝这是在考较她。
她沉吟片刻,同样低声道:“回陛下,此事……疑点颇多。”
“北凛公主所中之毒,乃是北凛禁药‘冰蚕涎’,来源蹊跷。”
“下毒手法隐蔽,显然是早有预谋。”
“臣女以为……此事,恐怕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或许……与北凛内部争斗有关,亦不排除……有人想借此挑起两国争端。”
皇帝听着苏晚的分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苏卿所言,与朕不谋而合。”
他叹了口气,“这北凛使团……名为议和,实则……包藏祸心啊!”
苏晚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皇帝又道:“朕已经命人,严查此事!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北凛……抓住把柄!”
他看向苏晚,眼神变得锐利,“苏卿,此事……你也要多费心。务必……尽快查明真相!给朕……也给北凛一个交代!”
“臣女遵旨。”苏晚躬身领命。
她知道,皇帝这是……将调查此事的重任,也压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