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走走停停第三天早上就到了林峡谷外边最靠北的一个预备区。
从马车上下来的钟灵秀揉了揉屁股，眺望着忙忙碌碌的预备区，喃喃自语：“比上次快了。”
林峡谷一直在往外扩张，她不禁思考白井县能坚持多久？
“商队走这边，牛马畜牲的粪袋挂上了没有，都挂上，没挂不让进。”建军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交通。
商队有特殊通道，和普通民众不在一块地方，甚至还有专门给他们准备的招待所呢，当然要花钱。
“小姐，这就是土豆啊？真不错。”小桃端着一碗狼牙土豆，吃的满眼是光，辣，好吃，“这个铁板豆腐也给我来一块。”
钟灵秀看着这狼牙土豆和铁板豆腐，假装自己也吃过，然后再次感慨，林峡谷发展得真快。
现在油都舍得拿出来弄小吃了。
不过小桃第一次吃辣，闹肚子跑了一天厕所，钟灵秀摇头失笑。
钟晏去交这次的货物名单，若是林峡谷没看上，回头想办法和其他商队交换，没人接盘只能拉走，所以选品很重要。
钟灵秀依旧没有把那箱胭脂水粉加到货物名单里，而是放在自己的马车上，直到第二天上午听说春林有找，她立马让小桃帮忙抱着箱子去了办公室。
“怎么样？”春林上下打量钟灵秀。
钟灵秀立马表示外面对女人太不友好了，林峡谷才是她的老家！
客套完，钟灵秀迫不及待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胭脂水粉和发油，要精致有精致的，要实惠有实惠的。
她打开一盒胭脂，颜色正红，递给春林略带讨好道：“您看看，这颜色正吧，一看就有气场和您正配。”
春林研究了一下胭脂，小小的一盘都没她巴掌大：“这玩意儿多少钱？”
最近好像查获了不少走私的胭脂水粉。
钟灵秀很有诚意给了底价，只赚个跑腿费，毕竟她又不是真的靠这门生意赚钱，只是想为自己加固关系罢了。
春林摇摇头，把胭脂放回箱子里，看见钟灵秀满脸焦急和失望，到嘴的话又转了个声：“首先呢，你能想办法给自己开拓业务，我是很开心的，说明你是一个有进取心的姑娘，但是还缺乏一点敏锐度，这胭脂水粉不当吃不当喝，并不是林峡谷目前急需的东西。”
钟灵秀不死心道：“怎么不是急需的，林峡谷里那么多女人，难道就没有人需要它，谁不爱美？谁不想让自己变得体面一点？”
狼牙土豆和铁板豆腐都吃上了，还差一点钱买头油和护手膏吗？
春林笑而不语，没有再解释什么。
笑话，林峡谷百姓手里的钱只能林峡谷自己赚，自家地里的韭菜只能自家割，从外面进这种高附加值产品进去，又不能建设什么，不就是纯纯给别人打工吗？
小小一盒胭脂上百文，抵得上半车蜂窝煤，这种事情可不能干。
咋滴胭脂水粉是自己生产不出来了吗？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消费市场，可不是给别人割的，种田圣母拍照卖史莱姆鸡蛋的时候都得缴税呢，重税！
她见钟灵秀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想到这批胭脂水粉不在钟家货物名单上，心里有个推测：“这件事情，你哥不知道吧？”
钟灵秀回神，勉强打起精神摇摇头：“我没说。”
她本来还想憋个大来着，结果栽了个大的。
春林沉吟片刻道：“你太心急了，可以试着先积攒经验，学学经商之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学到了才是自己的，不是吗？”
比起自幼就跟在长辈身边学习经营的钟晏，钟灵秀起步太晚了，还没有人领进门。
“不用太着急，你的试错成本比别人低，去吧。”
钟灵秀从办公室里出来，不免丧气，全程当背景板的小桃去抱箱子的时候，一脸欲言又止。
春林发现后给了她一个眼神，微微挑眉。
小桃立马低声道：“其实小姐选品的时候，有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故意往这方面带的。”
春林神色凝重起来，挥挥手让小桃先走，后面会有人去找她。
小桃抱着箱子小跑追上钟灵秀，心脏咚咚跳，努力深呼吸。
“钟小姐！钟小姐！”听到钟家商行来的卫玉芬急匆匆跑到这边过来找人。
钟灵秀回神，看到迎面而来的卫玉芬，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是之前茶棚那个女娘。
“钟小姐来的时候有路过我家茶棚吗，我爹娘还好吧？”
“看着还行，你呢，来多久了，什么时候进去？”
卫玉芬闻言松了口气，开心道：“昨天刚考的试，今天下午就可以排队进去了，不跟您说了，我得到地方等着。”
她把一包炸薯条塞给钟灵秀，然后急匆匆回去。
钟灵秀看着油纸里金灿灿的薯条，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她还是很听劝的，回去后找到她哥说了胭脂水粉的事情，然后虚心请教。
钟晏：……
他拿出一张纸票给钟灵秀看。
“这是，存票？林峡谷开钱庄了？”钟灵秀翻来覆去研究。
钟晏解释道：“林峡谷最开始就不收钱，金银铜都不要，交易全靠以物易物，刚开始还成，后来交易量上涨，这样就行不通了，于是林峡谷出了一种存票，比如这次我们家带来的货物价值1000两，就给我们记账1000两，然后用这1000两的额度在她们的货物清单里买入，没花完就存在她们这里，下次继续用，但超额太多也不行。”
钟灵秀若有所思。
“像我们这种中间商，赚的就是商品的差价，低买高卖才有利润。那么你想，林峡谷靠什么赚钱？”
钟灵秀下意识道：“林峡谷需要赚钱吗？”
林峡谷不是只要抓人开地念书就可以扩张吗？在她的潜意识里，林峡谷干的是大事，前所未有的科技，全新的教材，全新的体系，经商赚钱这种只是不入流的小道。
毕竟士农工商，钟灵秀潜意识里总觉得经商满身铜臭味上不了台面，至少出去交际，她就比不上举人秀才的女儿受待见。
钟晏失笑：“林峡谷当然也是要赚钱的，比如她们生产的玻璃，成本应该不高吧，往外卖却翻了几倍几十倍，再用这翻的几倍几十倍，让我们帮忙购买一些廉价原材料，这一来一去不就赚到钱了？”
钟灵秀一头乱麻，又好像抓到了什么。
旁边充当背景板的小桃忍不住道：“是加工费，林峡谷赚的是加工费。”
钟晏忍不住看向这个不起眼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