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酌能明显感受到,端景耀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也是,换了谁感受到一把剑抵在自己的背上,能不慌呢?
这只要稍微动下,就会被人一剑捅个透心凉。
身为皇帝,端景耀从太子的位置一步步走过来,经历无数刺杀,警惕自然是强的。
但,竟然能有人突破所有影卫的界限,悄无声息地潜入殿内,甚至连端景耀自己都没发觉刺客气息的存在。
这足以看出,这人武义之深厚。
远在他还有影卫之上。
出身皇宫,端景耀也是自幼习武,不为别的,单为强身健体和自保。
教他修习武义的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端景耀自己也愿意下苦功夫。
因而端景耀虽算不上是什么绝世高手,但也不至于弱成这个样子。
刀架在脖子上了他都没发现。
比端景耀反应更剧烈的是温时酌。
好端端的,严泽语怎么就从房梁上跳下来了。
这人不仅跳下来了,竟还直接威胁起了端景耀。
亏得自己方才为了遮掩他的存在,还做了那么多。
结果这人是半点定力都没有。
端景耀还没怎么着呢,严泽语就动手了。
不是说习武之人定力为上吗?
严泽语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宗师该有的反应。
沉不住气。
端景耀低头看着温时酌,从他仓皇的神色和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这刺客和温时酌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抓奸夫真就一语成谶了。
温时酌竟然还真的敢在寝殿里偷人。
端景耀气的脸都绿了。
但碍于他如今的处境不甚安全,皇帝还是一点点直起身子。
身后的人似乎也有所忌惮,不敢真的伤他,随着端景耀的动作,挪开了剑尖。
端景耀都起来了。
温时酌拢了拢敞开的衣襟,也跟着坐起。
“陛下。”
他神色担忧地看向端景耀。
“呵,朕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给我藏了个奸夫。”
端景耀着实是气血上涌,说话的语调冷了下来。
温时酌听懂他的斥责,脸色泛白。
“我没有。”
严泽语可不是他的奸夫。
他们两个清白着呢。
只是如今,无论怎么说,端景耀应当都不会再信了。
“没有?那举剑站在我身后的人是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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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景耀也不解。
他派人查过温时酌。
并没查出他还结识过这样一位武林高手。
那这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小严,把剑放下。”
温时酌也觉得任由严泽语威胁端景耀不好,出声道。
严泽语似乎很不情愿。
正气凛然的脸上写了不满。
温时酌只好扬声重复,
“把剑放下!这里是皇宫。”
严泽语不想让温时酌生气,乖乖放下了剑。
端景耀这才转身,看清楚身后的人。
这是张寡淡的脸。
并不突出。
但真看起来,却又觉得自己似乎看不清他的五官。
练武练到一定境地的人。
确实有本事内力化形。
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容貌。
只会觉得是稀疏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
等再去回想,便会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来,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端景耀打量严泽语的时候,严泽语也在看他。
方才他在房梁让就看出这皇帝有副好皮囊,是能骗人的长相。
怪不得公子会被他蒙骗,这皇帝长得就跟个公狐狸成精了似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端景耀盯着眼前的黑衣刺客看了几眼,零星的记忆,在脑中闪回,他忽然道,
“杀了孙资的是不是你?”
当初毒害孙资的刺客到最后也未找到,后来端景耀继位了。
也就把这事搁置了。
查下去的话只会牵连到温时酌,还不如让孙资的死永远沉没。
只是如今看到严泽语,端景耀便再度想起寿宴上的那场毒杀。
那时,尽管宫中戒备大多围绕寿宴看守。
但皇宫还算守卫森严。
刺客既能从宫中逃出,那也必定是个高手。
想必,宴席上和温时酌里应外合,毒杀孙资的,便是眼前这人。
温时酌与这刺客暗度陈仓也不知有多长时间了。
端景耀的脸色很是难看。
直勾勾地看向温时酌,缓缓出声,
“皇后不给朕个解释吗?”
没等温时酌说话,严泽语就率先出声,
“他有什么要和你解释的?他不想说就不说。”
哇。
我有说不想说吗?
这两人“一唱一和”,都不给温时酌说话的空隙。
“朕在和自己的皇后说话,轮的到你一个刺客插嘴?”
端景耀冷声道。
“信不信朕一声令下..”
“就算那些影卫全来了,我也能先杀了你,你信不信?”
严泽语是半分都不退让。
端景耀知道,严泽语是有本事在影卫来之前动手的。
“别吵了。”
温时酌直直出声打断两人。
吵来吵去的,怎么不问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端景耀,严泽语他今日入宫只是意外,我等会就赶他离开,你就行行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行不行?”
温时酌先保严泽语出宫,对着端景耀道。
差点被人一剑捅个对穿的皇帝不买账。
温时酌见说不动他,只能转而去骂严泽语,
说是骂,但他说话就这样,听上去没什么威胁性。
“还有你,我不是说了让你先藏起来?藏得好好的,你跳下来干什么?”
严泽语闻言,不服气了。
“这狗皇帝对你动手动脚,我看不下去了,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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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端景耀也不服气了,故意当着他的面,揽上温时酌的腰身,炫耀,
“他是朕的皇后,是朕经由封后大典讨来的皇后,动手动脚怎么了?你怕不是心存妒忌,才会做这么见不得光的事。”
严泽语不是个惯会说话的。
至少和端景耀比,他还是略逊一筹。
单是被这么质问下。
严泽语就回不上话了。
温时酌如今是皇后,这是无法篡改的事。
就算严泽语不愿承认也没法子。
温时酌听端景耀越说越没脸没皮,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再任由他这么说下去,严泽语被惹急了那是真的会动手的。
“还有你...”
温时酌本来是想劝端景耀的。
然而,气头上的皇帝,顺势也开始指责他,
“朕听你的,去批阅奏折,坐了几个时辰才来找你,你就是这么对朕的?”
那也不怪我吧。
劈头盖脸被扣上罪名的温时酌心想。
他就安稳在那里挑灯写字。
谁知道窗外还藏了个人?
再说,又不是他让严泽语来的。
在得知严泽语到这所为何事后,他也在劝这刺客快些离开。
温时酌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到最后,反倒成了他的错。
两边都不是人。
“你再凶他,我就把你钉在墙上。”
严泽语眼见着温时酌被这狗皇帝凶得愣神。
看不下去了,拔剑出声威胁。
可端景耀哪受过这种气,当即就想把影卫叫进来和严泽语拼个你死我活。
“来...”
温时酌看出他的想法,匆忙捂住皇帝金科玉律的嘴,不许他喊人。
“陛下,陛下,闹成这样,你让影卫进来也不好看,你先消消火。”
这要是让影卫进来了。
自己的面子还有没有地方放?
尽管这些影卫都是端景耀一手培养出的,嘴严得很。
但温时酌也不想让他们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
在确定端景耀不喊人后,温时酌才松了手。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就连平时最为听话的严泽语,他也使唤不动了。
“小严,你听我的,先出宫好不好?”
温时酌同他商讨。
谁料严泽语听都不听,便硬邦邦地拒绝了。
“不好,公子你本就不是该待在宫中的人,我来是为了带你走。”
端景耀闻言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带他走?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从这皇宫里把人带走。“”
严泽语握紧了手中的剑,剑锋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那便试试”
温时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模样让他头疼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
“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喝止让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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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严,你先出去。”温时酌指向殿门,
“在殿外等我。”
严泽语皱眉,显然是不愿意离开
“公子..”
“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温时酌的语气不容置疑。
严泽语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收剑入鞘,转身大步走向殿门。
临出门前,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端景耀一眼,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殿门重新关上后,温时酌转向端景耀,刚要开口,却被皇帝一把扣住了手腕。
“解释,”
端景耀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朕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帝今夜算是经受了他这么多年都没遇见过的事。
温时酌挣了挣,没能挣脱,索性也不再挣扎,
“小严是我当初救下的人,几年前,他刺杀孙资失败,被士兵追捕,深受重伤,流落到我的府邸,我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一些日子。”
“前些天,他说要离开,离开去找孙资报仇,他走后我便同你进了宫,在先帝的寿辰上,我看到了他,所以才选择帮他毒杀孙资。”
“他这次来,我并不知情他是为了何事...”
....
“为了带你私奔?”
端景耀冷笑,
“朕的皇后,何时与江湖人士这般亲近了?”
“又是捡人,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往家里捡垃圾回去?鱼安易是你捡的,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刺客也是你捡的。”
“你怎么就这么会大发善心?那你为何不来对朕发发善心,怎生就不见你来心疼心疼朕?”
“你是朕的皇后!”
端景耀问的也有道理。
但没法子,这群人,确实都是温时酌捡回来的。
不仅捡了,还在身边养了好些年。
端景耀越说越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温时酌吃痛地蹙眉,却仍温声解释,
“陛下,小严只是来报恩的,并非...”
“报恩。”
端景耀打断,
“报恩报到朕的寝殿来了?报恩需要拿剑指着朕,他这等险恶用心,你当真看不出来?”
温时酌一时语塞。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打斗声,严泽语的怒喝清晰可闻,
“滚开。”
端景耀眼神一厉,松开温时酌就要唤人。温时酌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陛下!让我去劝他...”
话音未落,殿门被猛地踹开。
严泽语持剑闯入,身后倒着几个影卫,也不知是生是死。
他剑尖染血,目光灼灼地盯着端景耀,
“放开公子。”
端景耀怒极反笑,
“好,很好。朕的影卫在你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严泽语不理会他的嘲讽,转向温时酌,
“公子,跟我走,这皇宫...”
“严泽语!”
温时酌厉声打断,
“把剑放下,谁允许你在宫中伤人的?”
严泽语一怔,从未见过温时酌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
温时酌趁机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他持剑的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谋逆!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担罪的吗?”
“可是公子...”
“没有可是,你若是为我好,就快些离开。”
温时酌只希望严泽语没对那些影卫动太重的手。
都是爹生妈养的,没必要让一群影卫成为两人争风吃醋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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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端:我抱我自己的皇后怎么了?
小严:捅死你。
小端:我亲我自己的皇后怎么了?
小严:捅死你。
小端:我*我自己的皇后...
小严拔剑给小端钉到墙上了。(让你嘴贱)
酌: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