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城嶂的岩壁在暮色中泛着冷铁般的光泽,山风掠过嶙峋石棱,发出如胡笳呜咽般的回响。黎清浅立于峭壁之下,素白长袍被风掀起,衣袂间流转的暗纹似古琴断纹,又似剑痕交错。
她指尖轻抚焦尾琴新续的丝弦,低声道:“《琴诀》有云:‘琴者,心也。’”抬眸时,眼底映着铁城嶂冷硬的轮廓,“今日不奏《胡笳》,且听这山壁自成的《幽兰》。”
话音未落,雪仪双剑已然出鞘。红衣女子腾空而起,剑锋划过岩壁的刹那,竟激出一串清越的音符——那声响不似金铁交鸣,倒像冰弦震颤。她胸口灵峰印记骤亮,剑气随心跳鼓荡,在岩壁上刻下一道朱砂色的“剑”字草书。
“鹤心在野。”黎清浅忽然拨动羽弦。
白静应声而动。素衣少女竹剑点地,身形倏然舒展如鹤翼初张。她旋身时臀线划过的弧度,恰似鹤唳九天的尾羽轨迹;足尖轻踏岩壁的瞬间,整座铁城嶂都传来空谷回声。最奇妙的是,她发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白鹤翎毛,随动作轻颤,每一下都合着琴音的律动。
钟清菡没有动。她抱剑而立,黑衣被山风紧贴在身上,大腿肌肉线条如铁城嶂的岩脉般虬结分明。但若细看,会发现她足下碎石正以独特频率震颤——那是将剑心沉入地脉的征兆。
琴声渐急,黎清浅左手突然按出古琴罕见的“跪指”技法。指甲与琴木相击的脆响里,雪仪剑锋陡然转向,双玉剑交叉护心,剑穗朱丝竟自行编织成“琴”字篆体;白静鹤势骤变,臀线绷紧如满弓,鹤翎指天划出“鹤”字飞白;钟清菡终于出剑,黑铁长剑刺入岩缝的刹那,大腿肌肉爆发的劲道让整片山壁浮现出“剑”字魏碑。
三字浮现的瞬间,铁城嶂传来远古的轰鸣。岩壁上剥落的碎石在空中重组,竟化作一架半透明的古琴虚影。琴身是雪仪剑气凝就的朱砂色,琴轸是白静鹤翎点缀的月白色,琴弦则是钟清菡剑意淬出的玄黑色。
黎清浅的素手悬于虚琴之上。
“琴心在指。”她食指轻勾商弦,虚琴发出钟磬般的清音,雪仪胸前的玉坠应声浮现焦尾纹;
“鹤心在翎。”中指拨动角弦,白静臀后衣料突然透出鹤翼形状的光纹;
“剑心在脉。”无名指压住徵弦,钟清菡大腿内侧的剑痕印记亮如熔铁。
当最后一声泛音消逝时,虚琴化作三道流光,分别没入三人眉心。雪仪眼中剑芒大盛,白静举手投足间自带鹤舞之姿,钟清菡每步踏出都似长剑破空。而黎清浅的焦尾琴上,七弦自生云纹,弦丝在暮色中泛着朱、白、玄三色微光。
夜雾升起时,四人发现岩壁上多了三行铭文:
「琴心不古」——字迹如断纹古琴;
「鹤心不驯」——笔势似孤鹤翔云;
「剑心不折」——锋芒若新硎宝剑。
黎清浅以指尖蘸取山露,在最后补上一行小楷:「三心归一,方见本心。」墨迹渗入岩壁的刹那,一只真正的白鹤从天而降,衔来半片残破的玉简。
天姥山·青崖洞
天姥山的云雾终年不散,远望如仙人泼墨,青崖洞便隐于这片苍茫之中。
黎清浅立于山道尽头,素白长袍被山风卷起,衣袂间流转的暗纹似有灵性,时而如琴弦轻颤,时而似剑痕交错。她指尖摩挲着白鹤衔来的残破玉简,低声道:“《述异记》载:‘天姥山有青玉洞,洞中一日,人间十年。’”
雪仪双剑悬于腰间,红衣在云雾中如一团不熄的火焰。她胸前的灵峰印记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山中某种古老的气息。白静轻抚发间鹤翎,素衣被雾气浸湿,紧贴肌肤的布料勾勒出流畅的腰臀曲线,每走一步都似鹤踏寒塘。钟清菡走在最后,黑衣几乎与山影融为一体,唯有大腿肌肉绷紧时透出的力量感,如铁城嶂的岩壁般不可撼动。
青崖洞的入口藏在两片如门扉的巨岩之后。岩壁上生满青苔,苔痕天然形成一幅《仙人弈棋图》:云雾为盘,松枝作枰,露珠凝子。黎清浅以玉简轻叩岩壁,青苔忽然剥落,露出底下真正的刻痕——
「入此门者,当弃形骸」
字迹如剑锋划过,凌厉至极。
洞中幽暗,唯有四人的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雪仪双剑出鞘,剑锋映着洞顶渗下的微光,在黑暗中划出两道交错的火线;白静臀后鹤纹忽亮,素衣在幽暗中泛着月华般的清辉;钟清菡每一步踏出,大腿发力时绷紧的线条都让石地微微震颤。
黎清浅走在最前,素白身影几乎与雾气同化。忽然,她停下脚步——
前方出现一座青玉桥,桥下是无底深渊,桥上立着七尊石像。
第一尊抚琴,琴身断纹如黎清浅腕间玉镯云纹;
第二尊舞剑,剑势狂草似雪仪胸前玉坠弦痕;
第三尊踏鹤,鹤姿飞白若白静臀后光翼;
第四尊拄杖,杖影沉雄如钟清菡腿上剑印;
而剩下三尊,面容模糊,唯见身姿:一者执笔,一者捧卷,一者仰观星斗。
“七贤试心桥。”黎清浅轻声道,“过此桥者,需以本心映照。”
雪仪率先踏上青玉桥。第一步,抚琴石像忽然睁眼,琴音化作实质的波纹荡来。红衣女子双剑交叉,剑气与音波相撞的刹那,她胸口灵峰印记大亮,竟在虚空中凝出半阕《剑器行》的词句。
白静第二步踏上,踏鹤石像长唳一声,鹤影冲天而起。素衣少女臀后鹤纹舒展,身形忽然轻盈如羽,竟随着鹤影在桥上旋舞三圈,每一步都踏出《霓裳》古谱的节拍。
钟清菡第三步落足,拄杖石像猛然顿杖。黑衣女子大腿肌肉暴起,腿风扫过处,石像杖影寸寸碎裂,而她足下青玉桥面,赫然留下一个深深的“力”字篆刻。
黎清浅最后举步。当她素白的鞋尖触及桥面时,剩余四尊石像同时活了——
执笔者挥毫,墨迹化作锁链缠向她腕间玉镯;捧卷者展册,文字如瀑冲刷她眉心血痕;观星者抬手,辰光凝箭直指她心口。
素衣女子不避不让,忽然解下焦尾琴横置桥栏。指甲在七弦上一拂,三根朱弦、一根白弦、一根玄弦应声而断——
朱弦没入雪仪双剑,红衣女子剑招顿悟“琴心”三昧;
白弦缠上白静鹤翎,素衣少女臀后光翼舒展如真鹤降世;
玄弦绕住钟清菡大腿,黑衣女子腿劲忽带《广陵散》杀伐之音。
剩下两根完好的弦,黎清浅并指斩断!
弦断的刹那,四尊石像轰然崩塌。青玉桥尽头,雾气散尽,露出真正的青崖洞天——
那是一间穹顶刻满星图的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面青铜古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四人形貌,而是各自的本相:
雪仪是一柄浴火重生的朱纹古剑;
白静是只足踏云纹的白鹤;
钟清菡是块历经千锤的黑铁;
而黎清浅……
镜中只有半张未写完的琴谱,一枚悬腕的紫毫笔,以及一滴将落未落的墨。
“原来如此。”黎清浅伸手触碰镜面。指尖触及的瞬间,青铜镜突然软化,化作青玉色的流质包裹住她手腕,最终凝成一支青玉簪。簪头雕着半开的玉兰花,花蕊处嵌着那枚残破玉简的最后一角——
「出此洞者,当携天机」
当四人走出青崖洞时,天姥山的云雾忽然散尽。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投在岩壁上,竟与洞口《仙人弈棋图》完美重合:雪仪是那枚赤色棋子,白静是白子,钟清菡是棋盘界河,而黎清浅……
是执棋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