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原以北的无名高地上,朔风卷着雪粒抽打在战士们皲裂的脸上。李云龙趴在主峰反斜面阵地,耳朵紧贴着冻土——地面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那不是普通坦克的动静,而是像闷雷般沉重的轰鸣。
\"m45重型坦克,绰号'钢铁棺材'。\"赵刚裹着缴获的美军防寒毯,铅笔尖在地图上戳出几个深坑,\"正面装甲超过150毫米,咱们的火箭筒打不穿。\"
张大彪正在用刺刀往炸药包里戳洞,缺指的右手灵活地塞进碎铁片:\"工兵连在斜坡上浇了冰面,但厚度不够。得用集束手榴弹炸它的观察窗。\"
小陈带着侦察班从南坡滑下来,绑腿冻成了冰铠甲:\"美军在坦克后面跟了喷火兵,那些混蛋专打咱们的机枪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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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美军的炮火准备就开始了。155毫米榴弹炮的炮弹像铁锤般砸在阵地上,冲击波震得防炮洞顶的冻土簌簌落下。李云龙蜷缩在洞角,听见一个新兵在低声啐骂:\"狗日的炮弹不要钱是吧?\"
炮击停止的刹那,李云龙第一个冲上阵地。战壕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有个机枪组被直接命中,只剩下半截枪管插在雪地里。远处,六个钢铁巨兽正缓缓爬上山坡,庞大的身躯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放近到三十米!\"
反坦克小组的战士们屏住呼吸。领头的m45突然开火,高爆弹在战壕前沿炸出直径三米的弹坑。飞溅的冻土块像弹片般横扫过来,有个战士被削掉了半边耳朵,却仍死死握着火箭筒。
\"打!\"
三发火箭弹呼啸而出,却在坦克倾斜的前装甲上弹开,只在钢板上留下几道焦黑的划痕。美军坦克手显然发现了这个威胁,并列机枪立刻喷出火舌,将火箭筒小组压得抬不起头。
\"二班掩护!老子去!\"
李云龙抱起最后一捆集束手榴弹,借着弹坑掩护向坦克侧翼迂回。子弹在耳边尖啸,有发子弹打穿了棉帽,在他头皮上犁出一道血沟。距离坦克还有十米时,他猛地跃起,将手榴弹塞进履带间隙。
震耳欲聋的爆炸中,m45的右侧履带终于断裂。但这头钢铁巨兽仍在用主炮轰击,最近的一发炮弹将半个机枪班掀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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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彪带着爆破组从侧翼摸上去。他们披着白床单,在雪地上匍匐前进。缺指的右手握着爆破筒,在距离坦克五米处被机枪发现。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血瞬间染红了白床单。
\"掩护大彪!\"
全连的武器同时开火。趁着美军机枪手躲避的瞬间,张大彪用牙齿拉燃导火索,将爆破筒捅进坦克底部的散热格栅。天崩地裂的爆炸后,这辆m45终于冒着黑烟停止了动弹。
美军喷火兵突然从坦克后现身。长达五十米的火柱横扫战壕,两个战士瞬间变成火人。他们惨叫着滚出阵地,用身体压住了正要投弹的美军步兵。
\"杀啊!\"
白刃战在燃烧的阵地上展开。李云龙用三八式刺刀捅穿了个喷火兵的喉咙,灼热的燃料喷溅在棉衣上,顿时烧出几个焦黑的洞。小陈被三个美军围住,肠子都流出来了,仍抱着最后一个敌人滚下山坡。
当太阳升到正午时,美军终于撤退。阵地上到处是扭曲的钢铁残骸和焦黑的尸体。李云龙拄着步枪清点人数——全连还能战斗的不到三十人。
\"挖深战壕...\"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狗日的明天还会来。\"
夜幕降临,炊事班送上来冻硬的土豆。战士们用刺刀削着吃,有个小战士把半个土豆塞给重伤的战友,自己舔着刀上的淀粉。
远处美军营地灯火通明,坦克引擎的轰鸣彻夜不息。李云龙望着星空,知道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他摸出半包缴获的香烟,给每个活着的战士发了一支。
火柴划亮的瞬间,无数火星在战壕里闪烁,像暗夜中的星河。没有人说话,但《志愿军战歌》的旋律在每个人心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