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这雨不同于寻常的阵雨,它带着一种末世独有的狂暴,每一滴都像是小石子般砸在地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山谷中瞬间被水雾笼罩,远处的山体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
林羽站在山洞口,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雨了?自从末世降临,雨水就变得稀少而珍贵,每一次降雨都被他视为天赐的甘霖。然而,眼前的这场暴雨,却让他感到深深的焦虑。
他匆忙跑到农田边,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田地里已经积满了水。雨水裹挟着泥沙,沿着田埂间的缝隙向下冲刷。他修建的田畦,在如此猛烈的冲击下,显得那样脆弱。
“快!更快!”林羽心中焦急地呐喊。他顾不得被雨水浇透的衣衫,也顾不得脚下泥泞湿滑的地面。他拿起铁镐,拼命地在田埂边挖开排水沟,试图将积水引流出去。然而,雨势实在太大,他挖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水流汇聚的速度。
很快,他听到“哗啦”一声,靠近山坡边缘的一段田畦终于承受不住水流的冲击,轰然坍塌。泥水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奔涌的洪流,咆哮着冲向下方的土豆田。
林羽的心猛地一沉。那些是他辛辛苦苦分区轮种、精心呵护的土豆啊!它们才刚刚开始抽穗,正是最需要养分和呵护的时候。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毁!
他扔下铁镐,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去。他用身体堵在那段坍塌的缺口上,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那滚滚而来的泥水。冰冷的泥沙裹挟着雨水,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身上,冲击着他的双腿。他感到脚下的泥土在松动,身体在摇晃,但他依然死死地支撑着,不肯退让分毫。
“给我停下!”林羽发出低沉的吼声,青筋在他裸露的胳膊上暴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稳住身形,用双臂抵住泥水,阻止它们冲向脆弱的土豆苗。冰冷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泥沙涌入口鼻,呛得他连连咳嗽。
然而,自然的力量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强大,如此不可抗拒。他一个人的力量,在暴怒的天地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泥水汹涌而下,带着山坡上滚落的碎石和枯枝败叶,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泥石流。它们裹挟着他,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冲倒。
“轰隆!”又一声巨响,更远的田畦也开始坍塌。林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豆田,在泥石流的冲击下,被迅速淹没。嫩绿的土豆苗被连根拔起,卷入泥水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泥沙像一张巨大的嘴巴,无情地吞噬着他所有的希望。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他拼尽全力,却无法挽回这一切。山洞,那个他一直以来视为庇护所的地方,此刻也显得那么渺小和遥远。它能够为他遮风避雨,能够抵御变异生物的侵袭,但它庇护不了他的田地,庇护不了在自然灾害面前脆弱的农作物。
他终于被泥石流冲开,狼狈地跌倒在地。泥水灌进了他的耳朵,冰冷刺骨。他挣扎着爬起身,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原本整齐的田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浑浊的泥潭,上面漂浮着折断的作物残骸。那些饱含希望的土豆苗,此刻已经被厚厚的泥沙掩埋,彻底不见了踪影。
林羽的身体颤抖着,不仅仅是因为寒冷。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在末世里,他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生存。他曾经战胜了饥饿,战胜了变异生物,战胜了孤独。但现在,面对大自然的愤怒,他感到如此渺小,如此无助。
他呆立在暴雨之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他感到心痛,那种辛勤付出却一朝尽毁的痛楚,比任何身体上的伤痛都要来得猛烈。
“山洞……庇护不了田地。”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雨声淹没。他一直以为只要有了山洞,有了食物,就能安稳地活下去。但现在他才意识到,他的生存体系是如此脆弱,一旦遇到超出他控制范围的自然灾害,便会瞬间瓦解。
这场暴雨持续了一整夜。林羽回到山洞,身心俱疲。他生起了篝火,温暖的火焰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他躺在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土豆田被泥石流吞噬的画面。
第二天清晨,雨终于停了。林羽走出山洞,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湿润的气息。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却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
农田彻底被毁了。原本平整的土地变得坑坑洼洼,泥沙堆积如小山。他之前分区轮种的成果,在这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不仅仅是土豆,连那片灰叶草田也未能幸免,虽然没有完全被掩埋,但也变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他走近那片被泥石流冲刷过的区域,试图寻找一些幸存的作物。然而,除了少数被冲到边缘的零星几株灰叶草,大部分作物都被彻底摧毁。他用手挖开泥土,只能摸到冰冷潮湿的泥沙,再无作物根茎的痕迹。
林羽站在废墟般的农田前,久久无语。他知道,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他必须重新开始,他必须想办法重建这一切。但他心中的那份无力感,却像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
他开始思考,如何才能避免下一次的悲剧。他需要更坚固的田埂,更完善的排水系统,甚至更安全可靠的种植地点。山洞周围的土地虽然有限,但并非没有改造的余地。他想到了山洞上方那片相对平坦的区域,虽然离水源较远,但地势较高,不易受到洪水的侵袭。
然而,将农田转移到更高处,意味着更大的工作量。他需要搬运更多的泥土和石块,需要修建更长的引水渠。这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除了农田被毁,连续的暴雨也让山涧的水位暴涨,水流变得湍急而浑浊。这使得他无法取水,也无法进行捕鱼。食物和水源的危机,在这一刻变得尤为突出。
林羽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抱怨和沮丧无济于事。他必须行动起来。他将手中的铁镐握得更紧,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他要重建他的农田,他要让这片被摧毁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他开始清理泥沙,修补田埂。虽然进展缓慢,但他从未停歇。他明白,与自然的抗争,是一场持久战。他不能指望一劳永逸,只能不断地适应和改进。那只在夜间出没的未知生物,似乎也因为暴雨的缘故,暂时销声匿迹。但这并未让林羽放松警惕,他知道,一旦天气好转,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这场“天漏”般的暴雨,让林羽深刻认识到,末世的生存不仅仅是与变异生物的斗争,更是与大自然的抗争。他必须学会在自然灾害面前,保护自己的生存根基。他心中萌生出一个新的念头——或许,他需要一个更稳固,更全面的生存规划。他不仅仅要种田,他还要学会如何更好地抵御自然灾害,如何让自己的山洞和农田,变得真正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