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议论,字字句句都透着对王威的鄙夷,以及他这下场引来的几分痛快。
在这合欢宗,人命当真如草芥,昨日还耀武扬威的强者,今日便可能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林远和唐烟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从人群中穿过。
就在此时,灵植园管事,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实则心黑手狠的刘胖子,竟带着一个女子,从杂役区的入口处缓缓走了过来。
这一下,顿时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所有杂役弟子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女子吸引了过去。
那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一身素白宫装,纤尘不染,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婀娜身段。
她的容貌,堪称绝美,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眸若秋水,琼鼻樱唇,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只是,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如同万载玄冰,令人不敢逼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仅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青丝垂在额前,更添了几分遗世独立的风姿。
她的眼神淡漠如水,扫过周遭杂役弟子时,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内……内门弟子!”
有眼尖的杂役弟子认出了女子宫装上合欢宗内门弟子的特殊标识,失声惊呼。
刘胖子跟在那女子身后,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笑容,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诸位,安静一下!”
刘胖子清了清嗓子,尖着嗓门喊道。
“这位是内门弟子韩冰凝韩师姐!王威毕竟是我灵植园重点关注,有望晋升外门,甚至内门的‘好苗子’,他死在坊市,宗门颇为重视,特派韩师姐前来调查此事!”
韩冰凝?
林远混在人群之中,听到这个名字,又感受到女子身上那股若有若无,却远超炼气期的强大威压,心中暗暗叫苦。
没想到王威的死,竟然还引来了内门弟子调查!
这韩冰凝,修为至少也是筑基期!
万一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林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也不自觉地渗出了一丝冷汗。
韩冰凝那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杂役弟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王威的木屋已成一片焦黑的废墟,几缕轻烟尚自袅袅。
韩冰凝的视线钉在那片残骸上,随即迈步,动作不见丝毫拖沓,径直走向前,一言不发便开始检视。
围观众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她那种全然投入、不为外物所动的专注,让她在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双眼锐利地扫过地面,焦炭、碎布、泥土上可疑的暗色印迹,任何细微之处都未逃过她的审视。
她蹲下身,任由指尖捻过灰烬,带起些许粉尘,然后凑到鼻端,深深一嗅。
片刻,她又合上眼,微微侧过头,像是在倾听空气中某种常人无法察觉的讯息。
林远混在伸长脖子张望的杂役弟子里,竭力装出与其他弟子相同的敬畏与好奇,胸腔里的心却擂鼓般咚咚直响。
他不断在心中默念。
“系统推演完美无缺,嫁祸得天衣无缝,不会有问题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尽管如此,面对一位修为远超自己的筑基期内门弟子,那种无形的压力,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灵植园管事刘胖子,此刻正亦步亦趋地跟在韩冰凝身后,额头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地往外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堆满假笑的胖脸,此刻却写满了紧张与惶恐。
其余的杂役弟子,更是噤若寒蝉。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既想看热闹,又怕触怒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内门仙子,招来无妄之灾。
整个杂役区。
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韩冰凝终于缓缓直起身子。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再次扫过噤声的众人,最终落在了刘胖子那张写满谄媚与不安的脸上。
红唇轻启,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玉珠落盘,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威,死于坊市帮派仇杀。”
“与人争斗,技不如人,死有余辜。”
此言一出,林远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巨石,轰然落地!
他几乎要忍不住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成了!
系统诚不欺我!这嫁祸之计,果然天衣无缝!
刘胖子闻言,却是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由紧张转为错愕,再转为一丝不甘。
他急忙上前一步,陪着小心,语气却带着几分急切。
“韩师姐,这……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王威的储物袋,还有他平日里积攒的那些贡献点,可都不翼而飞了!这,这明显是有人图财害命,蓄意谋杀啊!怎么会……怎么会是意外和帮派仇杀那么简单?”
刘胖子这话,也引起了周围杂役弟子的一阵骚动。
确实,王威死得蹊跷,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帮派火并失手那么简单。
“是啊,王威那家伙平日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肯定是被哪个不开眼的贼人盯上了!”
“说不定是坊市里哪个狠角色下的黑手,杀人夺宝!”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韩冰凝那双本就清冷的凤眸之中,寒光陡然一闪。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刘胖子一眼,那眼神,却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带着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威压。
刘胖子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哆嗦,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闭上了嘴,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灵植园,本就处处诡秘,夜晚混沌之气逸散,滋生诡物横行,死伤在所难免。”
韩冰凝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至于其女伴,则是被那些失去控制的诡物侵入木屋,撕成碎片,纯属意外。”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凡事都要追根究底,只会牵扯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死更多的人。”
“此事,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