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慵懒御姐音响起。半空中,半透明的狐女虚影优雅地翘着腿,九条虚幻的尾巴轻轻摇曳,正是智能助手啊狸的御姐形态。她指尖一点,光幕展开:
【任务世界:神州(低武层级)】
【模式:单人角色扮演】
【身份:临安府天牢,丙字区七号牢房看守(李四)】
【主线任务:确保岳飞存活至风波亭事件结束。任务成功:奖励积分点,c级徽章x1。任务失败:扣除积分点,不足则抹杀。】
【支线任务1:诛杀秦桧。奖励积分5000点,d级徽章x1。】
【支线任务2:获取本世界“传国玉玺”。奖励积分8000点,d级徽章x2。】
【警告:本世界力量层级为低武,禁止使用超出该层级认知的力量体系(如大规模元素攻击、超自然现象显化、非本世界功法技能)。强行使用将导致世界排斥度急剧上升。】
【提示:世界排斥度超过50%将显着提升任务风险;超过80%将触发强制回归或抹杀机制。初始排斥度:0%。】
【传送倒计时:29分47秒…】
“低武?角色扮演?牢头?”李逍遥眉头一挑,嘴角却咧开一个近乎狂热的弧度,“目标是岳武穆…还有秦桧这千古奸相的脑袋?哈!这开局…够劲!”那股沉淀下来的沉稳被任务目标瞬间点燃,属于青年骨子里的锐气和“中二”残留的搞事冲动在眼底碰撞。
他霍然起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下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啊狸,切小狐狸。”
“好嘞,主人!”御姐虚影瞬间坍缩,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皮毛火红蓬松的q版小狐狸,轻盈地落在他肩头,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耳垂,声音也变得奶声奶气,“准备出发咯!先去铁砧大叔那儿?还是老王那儿补充点‘燃料’?”
“都要。”李逍遥走向房间一角的装备架。百炼龙纹护臂(b+级)咔哒一声扣紧在小臂,星辉魔蛛内甲(b级)紧贴皮肤,最后是那对散发着深邃暗金色泽、表面仿佛流淌着星尘与细微雷霆的混沌星殛拳套(A级)。拳套与他手掌肌肤接触的刹那,一股血肉相连的共鸣感传来,混沌元力在其中温顺地蛰伏、流转。
“目标,休闲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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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广场的喧嚣混合着金属锻打、药剂沸腾和食物煎炸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李逍遥径直走向那间被高温烘烤得空气都微微扭曲的铺子——“寒铁锻炉”。
叮!当!沉重的敲击声如同巨兽的心跳。铁砧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正挥舞着一柄比他整个人还大的符文锻锤,狠狠砸在一块烧得通红的奇异金属上,火星四溅。他只穿着一条油腻的皮围裙,虬结的肌肉上汗水蒸腾,升腾起缕缕白气。
“铁砧大叔!”李逍遥声音洪亮。
铁锤停在半空。铁砧转过身,那张被炉火熏得黑红、遍布疤痕的方脸上,铜铃大眼扫过李逍遥,尤其是在那对暗金拳套上停顿了一瞬,粗犷的嘴角罕见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小子?还没死外面?这次又想去祸害哪个世界了?”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
“接了个小活儿,去个低武世界‘体验生活’。”李逍遥嘿嘿一笑,扬了扬手,“家伙事儿得‘低调’点,铁砧大叔,帮个忙?”
铁砧放下巨锤,咚的一声闷响,地面似乎都颤了颤。他接过李逍遥递来的混沌星殛,布满老茧的手指在那暗金流光的表面摩挲着,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点点头,“低武…简单。加层‘铁精’伪装,锁死能量外显,只保留基础材质强度和你的元力内部增幅传导。外形…给你改成狱卒常用的精钢手甲式样,保证土得掉渣,丢地上都没人捡。”
“要的就是这效果!”李逍遥竖起大拇指。
“老规矩。”铁砧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三百积分,半炷香。”
“成交!”积分瞬间划转。
铁砧不再废话,转身从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抓出一块灰扑扑、毫无光泽的铁块。他深吸一口气,整个锻炉的温度似乎都向他掌心汇聚,那铁块在他手中迅速软化、延展,如同活物般流淌,精准地覆盖包裹在混沌星殛之上。符文锻锤再次举起,落下时却变得异常轻灵迅捷,叮叮当当的密集脆响连成一片,火花不再是狂暴的喷射,而是如同细密的金色雨丝。暗金的流光被彻底掩盖,拳套表面迅速变得粗糙、灰暗,最终定型为一副样式古拙、毫不起眼的精钢护手甲,只有指关节和手背处有简单的凸起加固。
“拿去。”铁砧将伪装后的拳套抛回,顺手又丢过来一个油腻腻的皮质套筒,“套上,更像那么回事。”
李逍遥接住,入手沉重冰凉,若非心神相连,几乎感觉不到内里那A级神兵的恐怖底蕴。“谢了,大叔!”他麻利地将伪装拳套塞进皮套筒,斜挎在腰间,活脱脱一个底层狱卒的标配。
“滚吧,别死外头,老子的手艺还等着你升级呢!”铁砧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又抡起了那柄巨锤。
下一站,烟火缭绕的角落,“老王烟火小食”的布幡在热浪中招展。老王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油腻大叔模样,围裙上的污渍仿佛亘古不变。他眼皮都没抬,手指却精准地夹起一大块暗红色的肉排,滋啦一声按在滚烫的铁板上,浓烈的肉香混合着奇异的辛辣瞬间炸开。
“哟,小李子?气色不错,看来艾泽拉斯的‘土特产’很补嘛。”老王慢悠悠地翻动着肉排。
“托您的福,老王,来二十份特浓咖,打包。”李逍遥熟门熟路地拍下积分。
老王这才抬了下眼皮,扫过李逍遥腰间的皮套筒和一身“朴素”的打扮,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笑意。“低武…憋屈活儿?”他嘟囔着,动作却快了几分,二十个密封的竹筒迅速装进一个厚实的粗麻布褡裢里,“悠着点用,别把天捅漏了。老规矩,泄露空间存在,抹杀。”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明白!”李逍遥接过沉甸甸的褡裢,一股熟悉的、能瞬间点燃神经的浓烈咖啡焦香透过竹筒缝隙钻入鼻腔,精神都为之一振。
【传送倒计时:00:00:10…9…8…】
“走了!”李逍遥朝老王和远处铁砧铺子方向随意摆了摆手。
肩头的小狐狸啊狸瞬间化作流光没入他体内。纯白的光芒自脚下升起,瞬间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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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霉味、粪便的恶臭、稻草腐烂的气息,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潮湿阴冷,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瞬间缠绕上来,将李逍遥包裹。白光散去,他正站在一条狭窄、幽暗的石砌通道里。墙壁上插着的松油火把噼啪作响,昏黄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却将两侧粗大木栅栏后的阴影映衬得更加扭曲狰狞。压抑的呻吟、粗重的喘息、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从各个囚室里隐隐传来,构成一曲绝望的地狱交响。
他身上那套轮回空间的劲装,已然变成了一套浆洗得发硬、多处磨损、带着浓重汗渍和不明污渍的赭褐色棉布狱卒号服,腰间挂着制式腰刀和那个不起眼的皮套筒。一块刻着“丙七李四”的木牌挂在胸前。
“身份载入完成。当前身份:临安府天牢,丙字区七号牢房看守,李四。记忆碎片同步中…”脑海中响起啊狸清冷的御姐音,同时一股不属于他的、属于“李四”的零碎记忆涌入:巡夜路线、几个熟面孔狱卒的名字、对上面官吏的畏惧、对这份苦差事的麻木抱怨…
李逍遥(或者说李四)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深吸了一口这污浊的空气,混沌元力在体内无声运转,瞬间隔绝了大部分令人作呕的气味,五感却提升到极致。他按着腰刀刀柄,迈开脚步,皮靴踩在冰冷潮湿的石板上,发出规律的回响。
通道尽头,靠近天牢深处、环境相对“干净”一些的区域,丙字区七号牢房到了。这是一间单间,比普通囚室宽敞些,但依旧简陋。里面没有刺耳的哀嚎或咒骂,只有一片死寂。借着通道火把透进来的微光,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栅栏,盘膝坐在角落一堆还算干燥的稻草上。身影穿着肮脏的白色囚衣,上面布满暗红色的血痂和污迹。他头发披散,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粗大的铁链钉死在墙上。即使坐着,那股渊渟岳峙、不屈如山的沉凝气势,依旧透过单薄的囚衣隐隐散发出来,与周遭的绝望污秽格格不入。
岳飞!
李逍遥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不是畏惧,而是一种直面历史丰碑的激荡。他稳住心神,目光锐利如鹰,飞快地扫视牢房内外。门口放着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是浑浊的菜粥,早已冰冷,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显然一口未动。水罐倒是空的。
“又没吃?”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隔壁丙字区六号牢房的看守,一个佝偻着背、满脸褶子的老狱卒,姓张,正靠着墙打盹,被李逍遥的脚步声惊醒。
李逍遥学着记忆里“李四”的腔调,带着点新人的畏缩和讨好:“张头儿,这位…岳将军,一直这样?”
“可不是?”老张头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七号牢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进来快两个月了,除了最开始几天,后面就靠喝水吊着命。上面…嘿,上面巴不得他早点‘病死’呢!省得麻烦。咱们也省心,不用天天收拾秽物。”他话语里透着麻木的冷漠,但李逍遥捕捉到那冷漠深处,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属于普通人的不忍。
“上面…是指秦相爷那边?”李逍遥试探着问。
老张头浑身一哆嗦,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惊恐地左右张望,见通道无人,才狠狠瞪了李逍遥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作死啊你!这话也是能说的?管好你的嘴!这位爷的事,是天大的事!咱们就是烂泥里的虫豸,活一天算一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知道多了,死得快!”他警告完,似乎觉得跟这个愣头青多说无益,裹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袄,又缩回墙角,闭上眼睛,很快发出疲惫的鼾声。
李逍遥不再言语,目光再次投向七号牢房那个沉默如山的背影。不吃不喝,一心求死…这比预想的还要棘手。直接闯进去强行喂食?那瞬间就会被判定为“超出世界层级认知的力量”,排斥度怕是会瞬间飙升。必须另想办法,一个符合“牢头李四”身份的办法。
他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装作例行巡查,走向通道另一端。意识沉入脑海:“啊狸,扫描岳飞身体状况。”
小狐狸形态的啊狸在他意识里浮现,眼中闪过细微的数据流:“扫描完成。目标:岳飞。生命体征极度虚弱,严重脱水,脏器因长期饥饿濒临衰竭边缘,多处陈旧性外伤未愈,但精神意志异常坚韧,强行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无中毒迹象。若持续当前状态,预计存活时间:72小时至96小时。”
72小时…风波亭就在眼前!
“低武世界…排斥度…”李逍遥摩挲着腰间伪装拳套的皮质套筒,冰凉的触感让他大脑飞速运转。硬闯不行,下药强喂风险也高。目光扫过墙角那碗冷粥和水罐,一个念头闪过——必须让他自己“愿意”吃下去。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撼动这位心如铁石、只求速死的民族英雄内心防线的契机。这比直接轰杀秦桧,似乎还要难上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显得杂乱的脚步声从通道入口处传来,伴随着几声低低的呵斥。火光摇曳下,几个人影出现在通道口。为首一人穿着深青色官袍,面皮白净,三缕短须,眼神里透着精明和刻薄。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的带刀护卫,气息沉稳,显然是练家子。再后面,是点头哈腰的天牢司狱官。
“张相爷的人来了!”老张头不知何时醒了,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拼命把自己往阴影里缩。
张相爷?李逍遥脑中瞬间调出“李四”的记忆碎片——当朝宰相秦桧的心腹死党,枢密使,张俊!那个与秦桧合谋,一手炮制岳飞冤狱,手上沾满忠良鲜血的帮凶!
张俊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通道,在七号牢房岳飞那孤寂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随即转向点头哈腰的司狱官,声音尖细:“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妥当了!相爷放心!”司狱官抹着额头的冷汗,“保证万无一失!明日午时三刻,风波亭!这逆贼,插翅难飞!”
“嗯。”张俊满意地点点头,踱步到七号牢房栅栏外,隔着木栏,用一种居高临下、带着残忍快意的腔调开口:“岳鹏举?呵,别装死了。睁开眼看看,看看你如今的丧家之犬模样!明日,就是你的死期!风波亭上,千刀万剐,以儆效尤!这就是你抗命不尊、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下场!”
牢房内,岳飞的身影纹丝未动,仿佛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磐石。
张俊讨了个没趣,眼中戾气一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你以为绝食就能躲过去?做梦!就算你变成一具尸体,明日也得给我挂上风波亭!让你这乱臣贼子,遗臭万年!让天下人都看看,跟秦相爷、跟大金国作对,是个什么下场!”他故意提到“大金国”三个字,刺激意味十足。
果然,那盘坐的身影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回头,没有言语,但一股压抑到极致、几乎要冲破这牢笼的悲愤与不甘,如同无形的怒涛,瞬间席卷了整个狭窄的通道!连那两个护卫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老张头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李逍遥低着头,藏在阴影里,拳头在袖中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张俊那恶毒的言语,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匕首,不仅刺向岳飞,也刺在他这个后来者的心头。杀意,冰冷而纯粹,如同寒流在胸中奔涌。
但他强行按捺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秦桧是目标,这张俊,不过是条急于表功的恶犬。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本就艰难的营救任务彻底崩盘。
张俊发泄了一通,见岳飞依旧毫无反应,自觉无趣,又带着人趾高气扬地走了。通道里只剩下松油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死一般的沉寂。
李逍遥缓缓抬起头,看向七号牢房。那背影依旧挺直,却似乎比刚才更加沉重、更加孤绝。明日风波亭,千刀万剐…遗臭万年…大金国…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走到老张头身边,蹲下身,脸上挤出几分后怕和讨好,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张头儿…吓死我了…这位张相爷…好大的威风…岳将军他…明天真要…?”
老张头惊魂未定,嘴唇哆嗦着:“废…废话!上面定了的事,还能有假?千刀万剐啊…作孽…唉…”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麻木的叹息。
“那…那他家里人…”李逍遥试探着,声音更轻。
老张头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警惕地看着李逍遥,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莫问…莫问…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听说他有个小女儿…叫…叫什么银瓶小姐的…唉,可怜呐,小小年纪,性子烈得很,为了证明父亲清白,抱着他留下的银瓶…投井了…就在上个月…”
轰!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李逍遥心头!他猛地看向七号牢房!果然,那个一直如同磐石般的身影,在听到“银瓶小姐”、“投井”这几个字时,剧烈地、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沉重的镣铐发出哗啦啦的悲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极致悲痛、愤怒、绝望和无边愧疚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那背影中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牢房!
成了!
李逍遥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紧张,而是计划达成的兴奋!银瓶小姐投井殉父!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撬动岳飞心防的唯一支点!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做出极度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恰好能让牢房里的人听清:“什么?!银瓶小姐…她…她投井了?!为了证明岳将军清白?!天呐!她才多大?!”
这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岳飞那颗早已伤痕累累、濒临崩溃的心上!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猛地从七号牢房爆发出来!那一直背对着牢门的身影,终于转了过来!
火光下,那是一张怎样憔悴而坚毅的脸!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面色蜡黄如金纸,嘴唇干裂出血痕。但那双眼睛!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悲痛火焰!他死死地瞪着栅栏外,浑浊的泪水混着血丝,从眼角汹涌滚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悲鸣,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痉挛!
“瓶…儿…我的…瓶儿啊——!”一声撕心裂肺、泣血椎心的悲号,终于冲破了这位铁血统帅最后的克制,响彻在阴森的天牢深处!
老张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李逍遥看着岳飞崩溃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他上前一步,隔着栅栏,看着岳飞那双被血泪模糊、只剩下无边痛苦和迷茫的眼睛,用一种混合着同情、愤慨和刻意压低的、仿佛在透露天大秘密的语气,急促地说道:
“岳将军!银瓶小姐用命换来的是什么?!是奸贼们更肆无忌惮地污蔑您!是把您送上风波亭千刀万剐!是让您背上万世骂名!让岳家军蒙羞!让千千万万等着您去救的大宋子民彻底绝望!”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岳飞的心上。他眼中的悲痛,被巨大的茫然和动摇所取代。
李逍遥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的低语,继续钻入他混乱的脑海:“将军!死,太容易了!一头撞死在这墙上,或者继续绝食,您很快就能解脱!但那样,您就真的遂了秦桧、张俊这些奸贼的愿!遂了金狗的愿!您死了,谁还记得银瓶小姐的死是为了什么?!谁去洗刷您身上的不白之冤?!谁去告诉天下人,精忠报国的岳鹏举,没有反?!”
“不…不…”岳飞痛苦地摇着头,血泪横流,神智似乎被这巨大的冲击搅得一片混乱。
“活下去!”李逍遥的声音陡然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岳飞的绝望,“哪怕是为了银瓶小姐!为了证明她的死不是毫无意义!为了有朝一日,亲手撕开那些奸贼伪善的画皮!为了亲眼看着他们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为了告诉天下人,岳家军的脊梁,还没断!”
“活下去!活着走出这天牢!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机会,让真相大白!让忠魂昭雪!让岳家军的战旗,再次插在朱仙镇!插在汴梁城头!”
最后这几句话,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惊雷闪电,狠狠劈开了岳飞心中那一片绝望的混沌!银瓶投井的悲恸、被构陷的冤屈、对奸贼的滔天恨意、对家国百姓的责任…种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活下去才有希望”这个唯一的出口前,轰然冲撞!
他布满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逍遥,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根为了求死而强行绷紧的意志之弦,在女儿惨死和这惊世骇俗的“活下去”宣言的双重冲击下,终于……松动了!一丝微弱却无比顽强的求生之火,在那片绝望的灰烬中,艰难地、挣扎着重新燃起!
李逍遥不再多言,猛地转身,对着吓傻了的老张头厉声喝道:“张头儿!还愣着干什么?!快!弄热粥来!温的!还有清水!岳将军…他想吃东西了!”
“啊?啊!”老张头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朝外跑去,嘴里语无伦次,“吃…吃东西了?老天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逍遥看着老张头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牢房里那个虽然依旧虚弱不堪、悲痛欲绝,但眼神深处已燃起一丝微弱火焰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胸中郁结的浊气。
第一步,成了。让濒死的岳飞重新燃起活下去的意志。
接下来,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秦桧…张俊…还有那枚传国玉玺…
冰冷的杀意,如同淬火的刀锋,在李逍遥眼底无声凝聚。他轻轻抚摸着腰间那个不起眼的皮套筒,伪装下的混沌星殛拳套,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渴望饮血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