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青石板巷时,我总爱往巷尾的旧书店钻。褪色的木质招牌上,“文渊阁”三个字被岁月啃得缺角,可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油墨香便裹挟着时光的褶皱扑面而来,让人想起外婆腌菜坛子里溢出的陈年香气。老板是个沉默的中年人,总戴着金丝眼镜伏案抄书。他的手指常年沾着墨渍,翻动书页时像在抚摸易碎的蝶翼。我常蜷在角落的藤椅上,啃着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看他将泛黄的古籍拆开、修补、装订,动作轻得能听见棉线穿过纸页的沙沙声。那天暴雨突至,我抱着湿透的书包冲进门,撞翻了门口的铜制烛台。老板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竟比雷声更让我发怵。“对不起……”我盯着满地碎瓷片,喉咙发紧。他却突然弯腰,捡起我掉出的笔记本——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未完成的小说。“想当作家?”他的声音像老唱片般沙哑。不等我回答,他已从书架顶层抽出本《聊斋志异》,泛黄的扉页上,蝇头小楷批注得满满当当。“真正的故事不在笔尖,在心里。”他说这话时,雨正顺着屋檐织成珠帘,打在玻璃橱窗上的雨痕,竟与书中的水墨插图浑然一体。此后每个周末,我都泡在书店。他教我辨认活字印刷的宋体字,讲解古籍修复时的“金镶玉”技法,偶尔也会分享他年轻时投稿被拒的故事。有次我抱怨小说总写不好开头,他默默递来块绿豆糕,“尝尝,这是巷口阿婆今早新做的。”酥皮在齿间化开的瞬间,我忽然想起童年时,外婆用皱纹里的阳光烘培的桂花糕。入秋那日,书店突然挂出“歇业”的告示。我攥着未写完的手稿冲进去,正撞见他往木箱里装书。“要回老家了。”他把《聊斋志异》塞进我怀里,“书里夹着你的稿子,改得不错。”我翻开书页,密密麻麻的批注旁,不知何时多了枚银杏书签,叶脉间还沾着巷口老槐树的尘埃。多年后,我的第一本书出版。庆功宴上,编辑问起创作灵感,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忽然想起那个总在修补时光的人。或许有些相遇,本就是为了教会我们,如何将破碎的故事,重新装订成璀璨的星河。暮色漫进青石板巷时,我总爱往巷尾的旧书店钻。褪色的木质招牌上,“文渊阁”三个字被岁月啃得缺角,可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油墨香便裹挟着时光的褶皱扑面而来,让人想起外婆腌菜坛子里溢出的陈年香气。老板是个沉默的中年人,总戴着金丝眼镜伏案抄书。他的手指常年沾着墨渍,翻动书页时像在抚摸易碎的蝶翼。我常蜷在角落的藤椅上,啃着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看他将泛黄的古籍拆开、修补、装订,动作轻得能听见棉线穿过纸页的沙沙声。那天暴雨突至,我抱着湿透的书包冲进门,撞翻了门口的铜制烛台。老板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竟比雷声更让我发怵。“对不起……”我盯着满地碎瓷片,喉咙发紧。他却突然弯腰,捡起我掉出的笔记本——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未完成的小说。“想当作家?”他的声音像老唱片般沙哑。不等我回答,他已从书架顶层抽出本《聊斋志异》,泛黄的扉页上,蝇头小楷批注得满满当当。“真正的故事不在笔尖,在心里。”他说这话时,雨正顺着屋檐织成珠帘,打在玻璃橱窗上的雨痕,竟与书中的水墨插图浑然一体。此后每个周末,我都泡在书店。他教我辨认活字印刷的宋体字,讲解古籍修复时的“金镶玉”技法,偶尔也会分享他年轻时投稿被拒的故事。有次我抱怨小说总写不好开头,他默默递来块绿豆糕,“尝尝,这是巷口阿婆今早新做的。”酥皮在齿间化开的瞬间,我忽然想起童年时,外婆用皱纹里的阳光烘培的桂花糕。入秋那日,书店突然挂出“歇业”的告示。我攥着未写完的手稿冲进去,正撞见他往木箱里装书。“要回老家了。”他把《聊斋志异》塞进我怀里,“书里夹着你的稿子,改得不错。”我翻开书页,密密麻麻的批注旁,不知何时多了枚银杏书签,叶脉间还沾着巷口老槐树的尘埃。多年后,我的第一本书出版。庆功宴上,编辑问起创作灵感,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忽然想起那个总在修补时光的人。或许有些相遇,本就是为了教会我们,如何将破碎的故事,重新装订成璀璨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