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握着手机,气闷的抿紧了唇。
万般不愿,她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从聚福楼出来,叫了辆车往那个她曾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踏进的地方驶去。
路上,江夏给许非去了个电话,说请假半天。
许非以为她要去医院复健,骨折的地方也好了些,不能总坐轮椅的。
江夏也没多解释,挂了电话,车子也很快到了秋水苑。
轮椅来到门口,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再三做了心理建设,这才按下了门铃。
自动电子大门很快滑动拉开,她也按着轮椅径直往里走。
宅邸玄关的门也开着,等她进去,才看到阮慕淮竟然在家。
就坐在客厅里,穿着一身黑色锦罗的居家服,满身都是优雅闲适的慵懒松弛感,靠在沙发里抽着一根烟,听到轮椅声,他才微微的转过头。
依旧冷淡的如似凝聚着万千寒冰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向了她。
“回来了。”阮慕淮开了口,低冷的话音也听不出任何,“晚上想吃什么?”
江夏往楼上和厨房扫了一眼,听不到有什么动静,估摸着陈姨和阮愿朝都没回来。
她心里卸下了一些负担,但还是难掩心头的怒火,愤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不离婚了?”
“过来。”阮慕淮不答反道,还朝着她习惯般的勾了勾手指。
跟招猫逗狗似的。
江夏暗自咬了咬牙,按着轮椅走了过去。
阮慕淮阴晴不定的那双眼眸,一瞬不瞬的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也在她靠进的一瞬,夹着烟的手一把就捞住了她的胳膊,顺势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突然的亲密,让江夏不知所措,也下意识就要挣脱。
“别动。”阮慕淮很好的桎梏住了她的双手,也查看一般的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右脚踝,“快好了吧?最近还疼吗?”
这话感觉不出任何关心,江夏也不想要他的大发慈悲。
“少扯这些没用的,你直说……”江夏挣扎着还想逃离。
“我说了别动。”阮慕淮不耐的皱眉,手上桎梏她的力气也大了几分,“江夏,你是没长脑子吗?从始至终我说过要离婚吗?”
“是你。”他转而的一手捏住了她的脸,“不知好歹的一次次非要闹,非要作!”
江夏挣扎的一把推开他的手,“那现在呢?你又想干什么?”
“这话不该是我问你的吗?”阮慕淮咬着烟蒂,透着烟雾的眸光,讳莫的笼罩着她:“以为分割财产,抢走了儿子,就完事了?你太小看夫妻这两个字的意义了。”
确实。
江夏承认自己之前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但那也是婚后她从没过问过阮氏集团的所有,也没想到……阮慕淮名下竟然还有那么多债务!
果然结婚就该门当户对,不是一个圈子阶层的人,就不该非往一块凑。
弄到现在这步田地,江夏满心苦闷,也无法言说。
“好,不离婚了。”江夏妥协一般的深呼吸垂下了头,“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就要等着丧偶是吗?”
听着‘丧偶’两个字,阮慕淮低笑了声,一根手指挑着江夏的下巴:“威胁我?要放弃治疗?”
他稍微想想,也随着江夏拨开他的手,他眯眸道:“完全可以啊,命,是你的,想死随意。”
阮慕淮起身避开了她,也将到了底部的烟,按灭在了烟缸里,他顺手捞起茶几上的项目书,一把扔给了江夏,随即也语出惊人:“那 cortex-7项目怎么办?”
江夏拿着项目书,愕然的怔住。
“能人辈出,没有人是不可取代的,没了你, cortex-7项目一样能推进,只要投资到位,几年后项目照样可以取得硕果。”
阮慕淮侃侃而谈,但话音却听着有些讽刺。
少顿,他又道:“到时候你曾经的恩师,你以往的师兄弟妹,声名鹊起,欢天庆祝,而你呢?早已成为一具骸骨,一把骨灰,你既没有参与其中,也又一次辜负了他们,放弃了你一手研发出的项目,你就甘心?”
很显然,江夏不可能甘心。
cortex-7项目,不能说是她一生的唯一,但起码是铸就她所有心血汗水的一个标志性里程碑,也是……她的遗愿梦想。
而且,七年前突然放弃离开,已经成了悬在她头上的一把闸刀,落在她身上的一块污迹,现在回来了,再不由分说的又消失了,那别人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她都对不起她自己!
什么病魔无情,什么天妒英才,英年早逝……谁没有心愿梦想?但凡有一线可能,谁又愿意平白放弃自己的生命!
江夏赌气的攥着项目书,再看着眼前施施然踱步的阮慕淮,她忽然意识到,他又是故意的!
又再用这种残忍又现实的方式,逼着她一次次妥协、让步!
阮慕淮也没看她的眼神,慢条斯理的在偌大的客厅徘徊走着,“那款靶向剂,确实是在实验中,但佐藤很有信心和把握,第一期的用药,也结束了。”
就在江夏术后,出院前的那半个月,已经度过了第一期的试用药。
“现在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说到这里,阮慕淮略微朝着茶几桌抬了抬下巴。
江夏烦闷的收回瞪着他的目光,刚朝着茶几桌上的文件伸手,就瞥见了最上面的一页,刚好是她上一周在医院的最新检查。
阮慕淮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一举一动,根本避不开他的眼线!
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江夏愤然的看着他,真想将手里的所有文件,一股脑的都摔砸在他身上!
“第二期用药,最少要间隔三个月以上,但也要因人而异,可最起码这段时间你是健康的,也基本没什么事。”
所以就别再作、也别再闹,不用总打着自己要死了,病入膏肓的旗号胡搅蛮缠,又无理取闹!
阮慕淮没把话说的那么直接,那么重,但眼底的不耐却已经显而易见。
江夏捕捉的一清二楚,眸色也泛出了冷意。
但她没言语,就想听听阮慕淮到底还能放出什么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