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诧然怔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阮慕淮竟然能误解到这种地步。
“就当你说对了吧。”
江夏猛地甩开他的手,钻石袖扣撞到轮椅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不住的扯唇冷笑,再抬眼时,目光却冷得能结冰:“我想你应该也收到了律师的消息,我确实是要重新分割财产,还要儿子的抚养权,怎么,不可以吗?”
原本,江夏什么都不想要,净身出户,只要离婚解脱就行了,余下的时间很短,她也只想投身到项目科研上。
但她没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当妈的,儿子再不好,她也得为儿子的以后着想。
所以她留下了那部分该属于她的财产,就当给儿子的抚养费,让阮慕淮好好的抚养养大儿子。
可是,辛柔给了她一个残忍的真相。
也让她彻底明白了。
什么骨血亲情,在男人的眼里,一切都抵不过他心里挚爱的白月光!
阮慕淮能伙同辛柔教唆坏儿子,那等她以后死了,阮愿朝又会有什么下场?这样一个人渣的爹,又怎么可能养育教好儿子?!
所以江夏放弃了之前签署的离婚协议,重新起草,她要属于自己的财产,也要儿子,就算要死了,她也不放心把阮愿朝托付给他!
“出尔反尔,你觉得可以?”阮慕淮冷静了些,但不答反问的话音仍旧那么森冷,“想要财产,江夏,你是装不下去了吗?”
从他对爷爷妥协,跟江夏结了婚,之后有无数人,包括他的发小裴励,也包括他亲妈和妹妹,都说江夏是为了钱,根本心里就没有他。
他还不至于偏听偏信,也通过几年来的相处,尤其是偶尔他生病发烧,江夏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
真爱一个人,就算不说出口,但眼睛和举动也藏不住那满满的爱意。
阮慕淮看的很清楚,也知道江夏是爱他的,所以什么钱不钱的,他又没有离婚换老婆的打算,也从没放在心上过。
但是现在……
“七年,你不会是这七年都在跟我演戏吧?”他难以置信的问出口,也一瞬不瞬的捕捉着江夏的神情。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听见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他看见江夏微微仰了仰头,再看向他的眸光一片冰冷,只有眼尾残留了一些殷红。
“随便你怎么想。”她苍冷的说。
阮慕淮冷笑出声,“所以这七年都是假的?”
他一手直接扯下了领带,随意的扔在了地上,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你当初撺掇我爷爷要求结婚,就是为了钱?想嫁入豪门,飞上枝头?”
“……对。”
江夏压抑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声。
她曾经的满腔爱意,在阮慕淮的眼中早已不值一提,那也……没必要再提。
“你要对新的离婚协议里的财产分割,有什么异议的话,那就联系我的律师吧,如果实在不同意,那我们就走诉讼。”
付出了一片真心,早已被辜负,还被伤的体无完肤。
这场单方面的爱情,这场所谓的婚姻,也彻底让江夏心神俱灭。
什么都不剩了。
也只有最现实的钱财问题了。
江夏犯了太多的傻,临到最后,她不想,也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属于她的那份财产,就当是这场糟糕婚姻的补偿,她也必须分毫必争!
不为了她自己,只为了她身上掉下的那块肉,那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世界很大,也有时候很冰冷,但惟有当妈的那颗心,时时刻刻都是软的。
“走诉讼?”阮慕淮冷冷的笑了,“海城没有律师愿意接你的案子,你以为从A市请律师就能帮你如愿了?”
江夏本要走,却被阮慕淮的话音拦阻,同时,他也绕来她面前,俯身两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冷冽又荒谬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大笑话一般。
“你还真是天真啊。”他低沉的话音,伴随着身上的木质夹杂着烟草的气息,徐徐而至,“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得病了。”
江夏蓦然一怔,呼吸也瞬时屏住。
“说句不好听的,你还有多少时间?”阮慕淮残忍的注视着她,自己心上一片郁结,咆哮叫嚣着让他五脏六腑没有不疼的,他也将这股痛疼,幻化为双刃剑,狠狠地剜挖切割着江夏的心,“你以为离婚真这么容易?信不信一场离婚官司,我能拖你个十年八年?”
江夏强撑的脸色,一下再难维持住,错乱的呼吸也窒塞的令她心肺生疼!
“你以为自己要死了,就想摆脱离开我?”
还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起!
阮慕淮低低的笑了,冷冷的目光却细腻的逡巡着江夏惊愕杂乱的脸色,他一眯眸,“我偏要你,死都别想离开我!”
谁让她先招惹上他的!
就算这场婚姻是一个天大的错,那也只能永远的错下去!
他没有解脱,江夏也休想!
江夏错愣的神色大乱,她最近也从律师那边了解到了很多,婚姻不同于别的,一旦打起了官司,一次不可能判离,二次三次……只要一方愿意,稍微想想办法,就能拖着另一方几年,甚至更久!
偏偏她现在还没了时间……
不对,肯定还有办法的。
江夏想要稳住跌宕的思绪,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却忽然听到防盗门传出声响,捧着一个大纸壳子的娄雨诗走了出来。
她是想下楼扔垃圾的,但却一出门,就看到了阮慕淮和江夏,而且很明显气氛就不对。
“这……”她讶异的眨了眨眼睛,也拉长话音看向了江夏:“被不要脸的纠缠上了?”
阮慕淮:“……”
所有的怒意瞬时被干扰,他也直起身深深地看了眼江夏,“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整理着西装,转身迈步走向了电梯口。
娄雨诗扔下怀里的大纸壳子,又疑惑的看了眼江夏,然后目光落向阮慕淮的背影,“哎,先给我说清楚,那些纸箱子是不是你让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