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梵心中同样惊骇。
高天原，日本神话里的众神之乡。
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突然出现在现实中，谁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没人打断吴湘南的话，他的声音继续响起。
“高天原，日本神话的众神之乡，现实却跟传说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血色的海洋，破碎的陆地，死寂而诡异的高楼，还有空中，最令人瞩目的令人心悸的红月。
看着不像是神居住的地方，倒像是地狱一样。”
红月？
捕捉到熟悉的词语，姜昭眼睫轻颤，回了点神。
呓语幻境中看到的景象突然浮现，在那座破败的渔村里，也有一轮红月高悬。
有关联吗？
“我们在里面遇到了八岐大蛇，它被突然出现的拿着天丛云剑的神斩杀，应该是须佐之男……
我的禁墟特殊，在经历最后一次死亡后，三个小时后才能完全重生，等我醒过来后，周围只剩下了他们的尸体……”
吴湘南的声音低下去，他抬手捂住脸，像是在悔恨。
“后来，在逃离高天原的途中，又死了四次，在迷雾中被杀了三次，才活着回来。”
“在高天原，我碰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尸体突然被那块石头吸进去了……”吴湘南的目光落在姜昭身上，轻轻的。
姜昭抬头迎着吴湘南的目光，面容沉静。
“你的手怎么回事？”
吴湘南的目光落在右手掌心。
那里包着厚厚的纱布，透过纱布，他好像能看见贯穿整个手掌的伤。
“被须佐之男用天丛云剑伤了，重生也没办法消除，我再也拿不起剑了。”吴湘南语气平静，眼里一片死寂，像在陈述别人的事一样。
……
姜昭没跟王免他们一起回去，跟着叶梵回了守夜人总部。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车里的氛围死一般寂静。
沉默的回到办公室，两人相对而坐，盯着桌上的深褐色石头。
“你真的有办法救他们吗？”良久，叶梵轻声问。
与面对吴湘南时不一样，姜昭很快给出了答案，声音同样很轻。
“没有。”
叶梵盯着石头的目光移到姜昭身上。
“叶梵，我打不开。”
姜昭盯着看了一会儿，抬眸看向叶梵，语气轻的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东西是她给出去的，但她根本打不开，精神力灵力甚至连魔力都用了。
她打不开。
她没办法。
她要告诉吴湘南，她根本救不了他们吗？在那种情况下。
她本来应该这样做的。
叶梵沉默没说话。
说什么呢？
责怪她吗？
他要站在什么立场责怪她呢？
“没事…时间长了，湘南会明白的。”叶梵开口安慰她。
姜昭没接话，伸手将石头拿过来握在手里，冰冷的温度顺着手心一路往上，像是连心都冻住了一样。
“当时在东海，多亏了你。”叶梵换了个话题，对她说。
“你要谢的不是我，是假面小队。”姜昭没抬头看他，语气平静的回答。
“但你也先给了我们预警。”叶梵说的是她当时给他发的消息。
“当地守夜人小队不也联系你们了吗？”姜昭将石头收好，看向叶梵。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已经答应加入，我就不会反悔，不管是守夜人还是假面小队。”没等叶梵说话，姜昭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不用担心。”
叶梵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很多情绪。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姜昭站起身，礼貌的朝叶梵颔首，转身离开。
叶梵沉默的看着她离开，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所以他之前说，他觉得姜昭并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
她看的太明白了。
她知道他在担心，在不安。
当初邀请她加入是在赌，那个理由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但她同意了。
出乎他的意料。
后来将她送去海岛，进入集训营当教官，也是在赌，但她都同意了。
赌的最大的一次，是要求她加入特殊小队。
要说他上任以来做的最没底的决定，这件事当排第一。
再三被她拒绝的时候，叶梵都已经做好她最后不会加入任何一支特殊小队的准备了。
但是她同意了。
为什么呢？
叶梵想不明白。
但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担心。
如果她哪一天后悔了，想走的话，守夜人里没人能拦得住她，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姜昭看的很明白，所以她才会跟他这样说。
……
左青开门走进来，站到他的桌前。
“医院那边说吴湘南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
叶梵点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左青继续说，疑惑的看过去。
“叶司令，我一直想问，您当时，为什么一定要那孩子加入特殊小队呢？”左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
“左青，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叶梵没直接回答，反倒是反问了左青一个问题。
“很正直，很善良的一个孩子。”左青垂眸想了一下，总结道。
听完，叶梵没赞同也不反对，浅浅的笑了一下。
“你知道八岐大蛇登陆时她在东海这件事吧？”
看见左青点头，他继续往下说：
“在驻守小队和假面联系高层之前，我先收到了她的消息，但在一开始，她是不准备干预这次的事的。”
叶梵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又想到姜昭。
很多时候，他们两个之间并不需要将话说的太清楚。
就像是她说将那枚本来要颁给她的星海勋章授予假面小队全体一样。
这个假面小队里，并不包括她。
“但她最后插手了。”还救了沿海地区数万万人。
左青不太能明白叶梵的意思，叶梵和姜昭的谈话他并不清楚，其中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包括姜昭的态度，他都不清楚。
叶梵看他一眼，也没准备跟他多解释。
“是啊，结果是好的。”
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他想要的，这就可以了。
姜昭说错了一件事情，作为大夏守夜人的总司令，他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