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楼则带着一万西淮第三军团的将士,乘坐渡空战船升到以梁北城为中心的迷雾边缘高空。
他站在一艘豪华指挥舰的甲板上,看着一株血灵树的法相已经生长到万丈高空,血色映衬着天地,数百道阵环、阵光发出耀眼的红色,一朵朵血色的花朵在绽放。
这株血灵树严格来说,是在溪北六镇河中发现的阵灵血树的进化版本,而且其规模不知大了几何。
从视觉的角度去看,确实美极了。
知道实情的苏小楼,只觉心中异常的沉重,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
每一朵血灵花的绽放、凋谢,也就意味着一个无辜的生命逝去。
见到苏小楼阴沉的脸一直没变化,本想安慰他几句的午芈只却不知该如何说。
“还会持续多久?”苏小楼打破了沉默。
“据羲和纪事中记载,十窍借灵大阵献祭生灵,开出血灵花后,即代表着献祭大阵到了尾声。”
“我心中有个疑惑,十窍借灵大法献祭生灵后,会得到什么?”
午芈只沉思片刻后说道:“昔年羲和先祖是为了打破化神桎梏,而且只差一点就成功的记载来看,梁北城的献祭规模相比之下小的太多,而且刚抵达梁北城,我就察觉到了化婴冲击化神的气息,肯定是为了突破化神境界才修炼此法。”
说到这里,苏小楼依旧不解,想起午芈只曾经想让他修炼十窍借灵大法,便道:“化神讲究机缘,天时人和缺一不可,成功率极低,花费如此巨大高昂的代价,难道就能保证百分之百化神?”
“十窍借灵大法中献祭生灵之法,不仅可以汲取血气、法力、道韵、神魂,甚至可以吞噬被献祭生灵的气运,以梁北城为中心雾气笼罩范围,不下四十万人,绝大部分是炼气以上修士,以元婴巅峰修为,突破化神是十拿九稳之事!”
苏小楼吸了一口凉气,吞噬别人的气运,简直闻所未闻。
“就不怕有伤天和?”
午芈只奇怪看了他一眼,“我辈行逆天之举!”
世间万物,看来本就是互相矛盾。
“若我修习十窍借灵大法,是不是也非得献祭生灵,以求突破?”
午芈只摇摇头,“十窍借灵大法本就不是邪法,因人而异罢了。它适合多灵根者修炼,尤为三灵根最为合适。”
她还没有放弃让苏小楼修炼此法的打算,因为她不想某一天,只剩下她一个人,若是如此,从现在的视角看过去,她会很孤独。
羲和教灭后,她失去了方向与意义,漂泊的岁月让她感到崩溃、迷惘。
与苏小楼待在一起,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充实与快乐,心中之枷锁不再,她也水到渠成的突破了,停留无数岁月的化神初期。
心中之魔,是修士最大的敌人。
“三灵根!”苏小楼不可置否,若是没有修炼六道轮回功,他倒不介意试试,“皇室中唯有五皇子是双灵根,北上的荒合军、禁卫军有部分是他统领,驻扎在石塘城以东的地区,其中包括梁北城。莫非是他?”
“仙武王朝第二十五代后人,终于要诞生第一位化神修士了吗?不过,这等下作的手段,着实让人不齿。他就不怕被仙武子民唾弃吗?”
就如她那位先祖,时至今日,依旧被钉在羲和族的耻辱柱上。
苏小楼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北方,“这大概就是玄方军半遮半掩、畏畏缩缩进攻梁北城的原因罢。”
“献祭生灵大阵,不出十日便会结束。你待如何?散婴化神后会遭天劫,此人必定有强大的阵法和护道者相助!”
苏小楼目光一冷,“不论他是谁,很多人会为此陪葬!”
午芈只点点头,她并不太理解苏小楼心中的想法,但是她的自责从未消散过,一切皆因她而起。
“若是可能,我想亲手了结他。”午芈只不想自己道心不稳。
她说完忽然看了看西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看戏的笑意,“你的麻烦来了!”
苏小楼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西淮第三军团可不像原本梁北城的西淮驻军,他们是西淮军中的精锐,纪律严明,根本不惧权贵。
所以张少兰和她口中的欧阳师兄,被十几名士兵在战船集群十里开外拦了下来。
张少兰大怒道:“放肆,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欧阳师兄略微意外,印象中张少兰可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为首的斥候偏将并不以为意,沉声回答:“兰小姐,第三军团暂时换了主将,您无权进入军中。”
偏将的语气还算客气。
不过他的话让张少兰勃然大怒,厉声指责道:“胡说八道,本官是皇帝亲封的西淮军节军使,西淮所有军队均受本官节制,焉敢胡言乱语!”
那偏将丝毫不惧,“兰小姐,你虽是西淮节军使不假,但是太师有令,军中超过八成将帅拒绝执行您的命令,则无需听从您!”
“你……”张少兰脸色涨红,很是难堪,心中自是恨极,暗自发誓,若是有机会,定要将三军团彻底打散。
不过她本不是一般人,强行压制心中的怒火,她不想被慕容师兄笑话。
“张少景!”
蕴含元婴之力的声音,低沉的从张少兰口中扩散开。
远在十余里外指挥舰上的苏小楼闻声眉头微锁,看了一眼午芈只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她变了。
“让她进来吧。”苏小楼与一旁的一位副将说道。
“是,少爷!”
没一会儿,两道遁光落在甲板上,正是英姿飒爽的张少兰和儒雅浩然的慕容师兄。
慕容师兄对于张少景的大名早有耳闻,心中不免轻视。
张少兰一露出身影,就满脸寒霜欲质问。
苏小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午芈只恰到好处的化神恐怖威压释放出来,吓得二人面色一青。
张少兰心中怒意不减反增,用一个追随者来吓唬她,可笑。
不过她也不敢乱来,这位弟弟是越来越陌生了。
面对张少兰吃人的表情,苏小楼转身靠在甲板的护栏上,微笑道:“三姐,你看这满天的花朵,可真美。很美,比西淮河岸的烈阳花还美,只不过这美,每一朵,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有多少呢,我也数不清!”
上一秒还是轻声细语,下一秒,苏小楼语气中含着杀机继续道:“三姐,十日之后,你再来找我吧,我在梁北城中等你。纪昆!”
“少爷!”纪昆不知从何处现身。
“送三小姐出去,若是再有谁敢闯军中,格杀勿论!”
“是!”
张少兰脸色极为难看,心中盘算了一下,这位不学无术的弟弟,不知用何种手段控制了三军团,知道硬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一言不发,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那慕容师兄心中暗自心惊,此人真是帝都臭名昭着的恶少张少景吗?
在他身上却看到了张少春那种从容不迫。
来不及多想,他也跟随张少兰离去。
“我以为你要扣下她。”
“扣下她干什么?”
午芈只慵懒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将脚放在他身边的护栏上,“严刑拷打。”
苏小楼愕然,然后失笑,最后摇头。
首先他不认为张少兰跟这件事有太深的牵扯,最重要的他们是姐弟,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