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来杀光我们。”
石云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刺入众人已经开始恐慌的心脏。
“他是来……上课的。”
王靖宇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石云的意思。
上课。
用死亡，用最残酷的实战，筛选出这里面，唯一一个有资格听他“讲课”的人。
“放弃常规战术！”
石云的声音如同命令，在临时建立的队内短波中响起，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是他的画板！听我指挥，我们唯一的生路，是撕碎他的画！”
石云的身体动了。
他不再徒劳地去寻找那个鬼魅般的敌人，而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朝着一个方向，悍然发动了冲锋！
他选择的方向，不是任何看似出口的位置，而是一面看似最坚固的、支撑着上方结构的混凝土承重墙！
他要用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打破这个由敌人精心构建的“棋盘”！
“轰！”
八极拳，铁山靠！
石云整个人如同一颗呼啸的出膛炮弹，狠狠地撞在墙壁之上！
墙体发出痛苦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纹以撞击点为中心，疯狂蔓延！
“有点意思。”
黑暗中，齐动础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赞许，和冰冷的讥讽。
咻——！
一颗子弹，带着死亡的尖啸，没有射向石云的后心，而是精准地射向他前方三米处的地面！
子弹撞击水泥地，迸射的碎石与弹片，如同一片死亡的扇面，覆盖了石云所有前进和闪避的路线！
预判了他的预判！
这是何等恐怖的计算力！
然而，就在那片死亡弹幕即将及体的瞬间，石云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骨头，以一个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姿势，猛地向下一挫，整个人贴着地面滑行出去！
【武学直觉】的警兆，让他提前半秒，做出了唯一的生路选择！
碎石和弹片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一溜火星，深深嵌入了墙壁。
好险！
石云心中剧震，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甚至来不及喘息，第二颗、第三颗子弹，已经接踵而至！
一颗打在他左侧的通风管道上，利用管道的折射，封死了他的退路！
另一颗打在他头顶的水泥横梁上，溅落的水泥块劈头盖脸地砸下！
齐动础的枪，不是在杀人。
他是在用子弹，和整个环境，与石云对话！
“砰！”
王靖宇怒吼一声，他看穿了齐动础的意图，举起一面特制的防爆盾，试图为石云创造喘息之机。
可盾牌刚刚举起，齐动础的第四颗子弹就到了。
子弹没有击中盾牌。
而是击中了盾牌上方一根早已被腐蚀的消防管道！
“噗——！”
高压水流混合着铁锈，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浇了王靖宇一个透心凉，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下一个踉跄，阵型瞬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破绽。
“没用的。”
齐动础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仿佛在叹息。
“你们所依赖的一切，战术，装备，配合……在我面前，不过是孩童的积木，一推就倒。”
他就像一个幽灵，在整个地下迷宫中，肆意地跳跃、移动。
用他那神乎其技、将物理学运用到极致的枪法，戏耍着整支“利剑”小队。
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他的面前，漏洞百出。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教学。
一场用死亡作为教具的，单方面的，残酷教学。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一名年轻的“夜枭”队员心理防线终于被这无尽的戏耍和压迫击溃，他端起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火舌在黑暗中狂舞，撕碎了寂静。
然而，回答他的，是死寂。
和一声轻微的，如同情人叹息般的，子弹上膛的“咔哒”声。
那声音，近在咫尺。
就在他的……耳后。
那名队员的身体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恐惧的寒意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他能感觉到。
一个冰冷的枪口，正抵着他的后颈。
他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黑暗中，一张冷峻如刀削的脸，一张石云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却比照片上多了一份岁月沧桑与无尽杀伐的脸，正静静地贴在他的身后。
齐动础。
他的眼中，没有杀意，没有戏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如同神只，在俯瞰着脚下的尘埃。
他甚至没有开枪。
他只是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快如闪电地，在那名队员的脖颈侧面，轻轻一搭。
一弹。
寸劲。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名队员眼中最后的光彩，瞬间熄灭。
高大的身躯，软软地倒了下去。
齐动础的身影，重新融入黑暗。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每个人的心头盘旋。
“第一课：永远不要被情绪，左右你的枪口。”